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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寶嫿一無所有、悽慘無助的時候,也許最終還是不得不乖乖地回到他的身邊。
而梅二公子,秋梨雖不曾了解過他。
可他僅僅不經意間展露給她所知道的,便在於誰也不知道祝九風下一步要做什麼,他也許卻能知道。
這也許正是這位梅二公子此行的目的。
他們……都是很可怕的人,是一條路上的同路人。
「秋梨……」
寶嫿輕聲喚她。
秋梨才回神道:「也許祝大人會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未必會太過為難於你。」
寶嫿搖頭,「已經過了三日之期,想來他到底也是我的哥哥,就算再怎麼生氣威脅我,也不忍心真狠下心來對付我的,之前都是我太緊張,想多了。」
然而寶嫿這時候不緊張,秋梨卻緊張不安得很。
她甚至後悔,自己當時被寶嫿的天真所打動,只想著自己也能解脫,卻並不為寶嫿的處境深深著想。
寶嫿什麼都不知道,可她卻知道,祝九風將寶嫿當做妹妹的替代品,那麼只要寶嫿不那麼忤逆他,他還是會像從前那樣始終疼愛著寶嫿的。
那樣就很好,至少寶嫿可以永遠是他們的妹妹……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寶嫿隨時都會遭到來自祝九風的報復。
「哎喲,外面這雨真是惱人……」
沈婆子罵罵咧咧地走進來,她將油紙傘放在門外,拿著絹布擦著身上沾上的雨珠,髮髻還被毛刺的傘骨勾了一縷下來,和著雨水黏在脖子上,真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寶嫿令她坐下歇會兒,她這才笑著告了謝,坐到了寶嫿和秋梨的對面。
「外面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個野丫頭,賴在門口哭哭啼啼的,偏要我過去看一眼,真是惱人的很。」
寶嫿隨意問道:「可是在府上有認識的人,誰差了她家錢銀未給?」
遇到這種事情,寶嫿的第一反應就是錢。
沈婆子搖頭,「她自稱是大將軍的妹妹……」
她說著又冷笑一聲,「要不是大將軍老早將姑娘你找回來了,指不定真就上當受騙了。」
她話音落下,秋梨身軀微顫了顫,那細針又偏刺入指尖,好在寶嫿正認真聽沈婆子說話,並未留意到自己,她便趕忙蜷起手指,將那血珠一道握入掌心。
寶嫿臉色愈發詫異。
沈婆子忙又說道:「姑娘不必憂心,外面正在趕人呢。」
寶嫿心裡感到十分的奇怪。
她問沈婆子,「那女子真這樣說?」
沈婆子點頭,「這個女子瘋了一樣,不停地在門口磕頭求門房,腦袋都磕破了,若不小心毀容的話有她受著呢,不知道圖什麼……」
寶嫿放下手裡的東西緩緩起身,「她為何要這樣做?會不會是認錯了人,不如將她帶進來問問,若是認錯了人,也省得在外面求錯了門,白白磕頭……」
秋梨伸手將她拽住,「寶嫿,將她趕走就是了。」
寶嫿垂眸,神情幾乎茫然到了極致。
沈婆子也說,「是啊,將她趕走就是了,姑娘一身清貴,何必與瘋子計較。」
可寶嫿卻覺得很不自在。
那種感覺……非常難受。
她覺得自己分明應該知道什麼,可除了本能產生的感受,卻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反手撥開了秋梨的手。
「帶她進來吧,就引到廳中,我想問問她。」
寶嫿潛意識裡覺得自己問問對方,也許能安心些。
沈婆子想了想,倒也有些不忍。
那女子磕得頭破血流,外面還淒風苦雨,她跪在泥水裡磕頭,其實多少都有些敗壞大將軍的名聲,等天晴了,指不定要惹出什麼非議出來。
再者說,那女子倒是真得蠻可憐的,雖然沒有寶嫿這樣嬌美,卻一樣是個白皙清甜的樣貌,瞧著便是個惹人憐惜的小模樣。
第47章
外面的雨不見小。
廳中坐著一個狼狽的少女。
那少女生得眉清目秀, 唇紅齒白,黑鴉鴉的濕發貼在雪白的臉上,渾身微微哆嗦, 她怯怯地看著周圍,額上還滲著血,看起來確實叫人極為不忍。
寶嫿過去的時候, 祝東風卻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也匆匆趕了回來,梅襄也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似在看一場好戲。
那女子淚光泛濫,輕盈的聲音傳到寶嫿的耳朵里。
「外面都說大將軍的妹妹身上有個梅花胎記, 我才想起來我也有這樣一個胎記, 而且, 我只記得小時候家裡很窮,有兩個哥哥, 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走散了……」
祝東風聽著,表情卻叫人看不出喜怒。
而她卻一邊抹了抹淚, 一邊繼續說道:「我們小時候經常吃不飽,後來我不懂事,有一次在大哥的碗裡丟了許多蟲子去戲弄大哥, 大哥很生氣卻也捨不得教訓我,只能將那些噁心的蟲子挑出碗去,將那碗米湯也給吃了, 如果你就是我的大哥,你應該也記得這些的是不是?」
祝東風十分震驚地看著她,「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這些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怎麼會不記得?而且我還記得小時候摔了一跤, 背上淌了很多血,之後我胎記上也多了一道細痕一直都消不下去,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到的,不信你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