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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後來朱太后抱怨手指疼,慕容虞鼓足了勇氣向她撒嬌,求她一定要雕刻完,她才只好答應了他,會在生辰當天送給他的。
再後來,慕容虞去偷看木偶進度的時候,就偷聽到了朱太后要元氏替她尋來一味毒藥,她還同她的心腹說出了一些很不堪的事情,也許毒死了他,扶持鼎山王上位才是最好的選擇。
慕容虞回去之後,很害怕,害怕到想要躲起來。
他戰戰兢兢地讓一個小太監去打聽消息。
小太監去了,然後屁滾尿流的回來,他聽見朱太后同元氏說,要在生辰這天給陛下喝。
慕容虞讓小太監再去,小太監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過幾天,慕容虞就在河裡看到了小太監的屍體。
慕容虞驚恐到了極致,他找到了梅襄,哭著求他不要丟下自己。
那段時間梅襄雖不情願他的糾纏,但為了安撫哭得雙眼通紅的他,也只能陪著他同吃同寢,讓他安心。
他不敢將這件事情告訴梅襄。
他怕梅襄也會像小太監一樣,引來殺身之禍。
可是最後,在他生辰那日,他到處找梅襄,卻怎麼都找不著了。
他獨自去見母后,母后卻將送他的木偶弄丟了,而桌上那碗為他精心準備的湯也灑了。
現在想來,那湯灑了之後,桌上卻始終不見一滴湯汁,分明就很奇怪。
可他當時年幼,只顧著緊張害怕,並沒有想到太多。
他只當他母后對他仍餘下了一絲母愛,卻沒想到這一絲母愛也只是他的幻想罷了。
生辰之後,他曾去梅襄府上拽著他的袖子求過梅襄,求他回去陪他。
他承諾自己長大以後會報答梅襄,會給對方最好的東西。
卻被梅襄生疏冷漠的拒絕了。
從那之後,慕容虞便好似被人徹底地拋入了深淵。
他只能一個人害怕地睡覺,害怕地吃飯,害怕地走路,害怕任何意外的傷害。
時日久了,他的心裡便漸漸滋生出了一抹難以言喻的恨意。
他恨他的母親,恨每一個朝臣,也恨離他而去的梅襄。
如今看到此物,他焉能再不明白。
恰逢他生辰之日便消失的梅襄,母后手中莫名消失的木偶與打翻了卻不見撲灑湯汁的碗。
是因為梅襄和朱太后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約定麼?
這一切……
這一切他全都不知道。
所以二哥這些年在宮外一直幫著他也絕非是怕他報復……他為了自己連死都能願意……他甚至從來也不說!
慕容虞握緊那木偶,看著木偶空白的臉,高呼一聲狠狠地將木偶扔下了高樓!
他恨極了——
秋梨見他面目猙獰,雙目赤紅,愈發錯愕。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啊!」
他流著淚,用寬大的袖子擋住了臉,口中不斷呢喃,「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年來,他並不是被所有人都拋棄了,並不是一無所有?
按著確切的地址,梅襄在晌午前到了那處山洞。
那山洞可謂是極為隱秘,便是連門也是以同山壁色澤紋理一模一樣的巨石作為掩飾。
也不怪他們找到這個地方,要耗費那般長久。
「梅二公子,聖上交代了,這裡面的東西須你一一驗收,之後才能吩咐人搬運出來。」
梅襄微微頷首,便率先走入其中,護衛掃了他一眼,這才令人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室內插上了火把之後,異常明亮。
眾人放眼望去,竟瞠目結舌,只怕此生都未再見過如此壯觀的場景。
燦燦的珠寶與黃金如同不要錢的白菜一般,粗暴直白地堆滿一地,折射出令人心動的光芒。
玉石明珠碧璽寶石,那些東西亦如作物一般,裝滿一個個黃金打造的箱盒之中。
好在這些人震驚歸震驚,但到底是慕容虞親手挑選的一支衛隊。
每一個人很快都收斂了心緒,開始沉默地將東西裝入看不出任何值錢的大箱子中。
梅襄走到角落,發覺這裡還有一間另外辟出的耳室。
他推門進去,室內財帛之物如外面大廳一般,閃爍動人。
哪怕隨手抓一把塞懷裡,都不會叫人發現什麼。
只是在這些東西當中,他卻發現了另外一件東西。
他發現了一封信。
桌上有一盞油燈,梅襄點燃,將信中字字句句看清。
看罷,他便順手將信遞到油燈上燃盡。
那紙張特殊,可到底存了十年之久,難免也脆弱不堪。
火舌一沾,幾乎沒幾息功夫,便化為了灰燼。
外面護衛進來,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梅襄平靜道:「此地之物,亦可搬移。」
他說罷,便離開了這間耳室。
如今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慕容虞會指定他來此地。
慕容虞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鼎山王的藏寶圖,而朱太后為什麼卻比慕容虞更為急切?
在看到那封信之後,梅襄心中亦是豁然開朗。
那封信由朱太后親手所寫,乃是當初向鼎山王投誠之作。
她向鼎山王坦誠,當今少帝,乃是她與鼎山王私生之子,並非先帝血脈……
慕容虞不輕易讓任何人來,卻吩咐梅襄來,他的用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