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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錯愕。
慕容虞只瞧見了立在梅襄身側的秋梨。
「陛下,我與寶嫿情同姐妹,這杯酒正該我替她喝。」
她說罷便要往唇邊遞去,卻驀地被慕容虞一個巴掌打翻,鎏金酒杯落地,酒液也灑了一地。
他看著秋梨的目光甚為陰森。
殿中有一瞬的沉寂。
慕容虞轉頭看向梅襄,面色如常道:「二哥,其實朕也只是想請你為朕辦個事情罷了,先前二哥為朕尋回了藏寶圖不是麼?」
「確切的位置已經有了,只是朕信不過旁人,所以想請二哥代朕去押出洞府之中的財物,之後,朕便令二哥與妻子團聚。」
梅襄瞥了秋梨一眼,而後退下。
慕容虞卻忍不住一把將她的衣襟攥起,將她提到他的面前。
「你就這麼想死嗎?」
料到他的反應,秋梨只淡淡地回答著他,「我早就不想活了。」
他們每個人給她的一點絕望,都一直壓得她喘不過氣,要她眼睜睜地看著慕容虞毀了寶嫿的幸福嗎?
她實在難以做到。
慕容虞鬆開她,連連冷笑,「那你想過嗎?也許你死了,即便是你的屍身……朕也仍不會放過……」
他的話中意思近乎明示。
秋梨白皙的臉側漸漸染上一絲薄紅。
她怒極,竟在他話意未盡之時下意識地打了他一個耳光。
慕容虞偏過頭去,神情驀地凝固。
他看見秋梨眼角的水光,他微慌,又陷入了上一回的手足無措當中。
他下意識地將她重新攬到懷裡細細安撫。
「對不起……你說想死,朕實在是生氣……」
秋梨的面頰被迫貼在他冰冷的龍袍上,面無表情道:「莫要說一個月,就算是一年……我也是真的不喜歡陛下,我永遠不會喜歡上一個操縱我、羞辱我的人。」
抱著她的人徹底地僵住。
他過了許久終於放開了她。
他的語氣微澀,「朕答應你,朕說的話都是真的,朕會尊重你,只是你……不要有想死的念頭……」
她沒有回答他。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應,也終於將握住她雙臂的手指再度鬆開。
他徹底地放開了她。
秋梨朝他行了個禮,退出了殿中。
秋梨離開了殿中之後,卻遇到了梅襄。
他並未立刻離開。
他看到她,見她完好無損,才有收回視線。
「你可知寶嫿在何處?」
秋梨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留在宮中,會留意這件事情。」
他微微頷首,隨即朝秋梨遞去一隻錦囊。
那錦囊里摸著是一件硬物。
「倘若我此去不回,你便將此物交給聖上,他看了之後,必然不會再為難寶嫿。」
秋梨伸手接過,問他,「你為何會去而不回?是因為,他方才想要毒死你……」
梅襄緩聲道:「方才那杯酒中無毒。」
他略通醫理,這點還是清楚的。
秋梨愈發錯愕。
所以,慕容虞方才那樣憤怒,僅僅是被她的舉動所激怒?
梅襄交代了這件事情,並不欲與她多說什麼。
在對他最好與對寶嫿最好的結局裡,他早已考慮清楚。
交代完那物件,他才離開了宮中。
幾日之後,梅襄入宮帶著慕容虞指定的一支衛隊,緩緩離開了皇宮。
慕容虞登上了城樓,目送梅襄離開。
秋梨卻忽然上來尋他。
慕容虞卻無暇再顧及她,目光只盯著為首馬背上那人的身影。
秋梨走近到他身旁,她也看到了梅襄。
她想到了梅襄的要求,反而當即就將錦囊拿給了慕容虞。
她不能等到發生了梅襄去而不回的情況再將這東西拿出來……那樣,只怕到頭來,寶嫿也會怨她。
慕容虞見她主動給自己東西,忍不住彎起唇,真像個年輕的孩子,說笑就笑了出來,「秋梨,這是什麼?」
秋梨不答,他便自己將那錦囊打開,卻冷不丁地瞧見了一隻簡陋的木偶。
那木偶被人雕出了手臂、雙腿、粗略的衣著痕跡,只是凌亂的雕工可以看出來,越到後面,卻越發沒有了耐心。
乃至最終,木偶的五官也並未被雕刻出來。
慕容虞重複問道:「這是什麼?」
秋梨見他神情仍是平靜的模樣,險些懷疑梅襄給錯了東西給自己。
「這是梅二公子轉交給我的東西,我不知道……」
慕容虞卻忽然又自顧自道:「朕知道。」
「這是朕當年生辰的時候,朕的母后答應要給朕的東西。」
「朕那時候聽了很多謠言,他們都說母后並不疼愛朕,只是拿朕做個傀儡罷了,朕不信,就偷偷問了一個很受母親疼愛的小太監,小太監說他母親為了不教他夜裡想念,便親手刻了個小木偶給他。朕想也是,母后她什麼都有,她從來沒有為朕做過什麼,如果她能親手雕刻個木偶給朕,是不是說明她也是愛朕的……」
後來他就去提了這個要求。
那一年生辰,不知道為何,朱太后異常地好說話,她竟然答應了。
她選了一塊上等的好木,慕容虞時不時都會過去偷看她的進展,看見第一天這個木頭在雕工的指導下,有了雛形,第二天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