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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嫿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眼中淚花閃爍,用著自己平常最怕的事情抽抽噎噎地去唬他,「二爺答應了便不能反悔,不然、不然會遭報應……」
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那你最好快點祈禱……」
「祈禱在我碰到你之前,叫老天降下一道雷來把我劈死吧。」
寶嫿似被他這不要命的話嚇到一般,眼淚都嚇了回去。
「二爺……你、你再等我一下,我可以解釋的。」
梅襄走到床前,手指碰到她之前竟果真停下。
「解釋?」
他唇角掛著邪佞的笑容,似乎對這兩個字產生了興趣。
「二爺,我是不喜歡石頭哥的……」
寶嫿抹乾臉上的淚,語氣甚是磕絆對他說道。
「哦?所以你不喜歡他,就是半夜背著包袱同他出來散步來著?」
梅襄闔著眼,反覆揉著眉心,顯然心情敗壞到了極點。
寶嫿用力搖頭,「不是的……」
可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同他解釋。
她看著他,抽了抽鼻子,又說:「我就是看他可憐……」
她是真的以為石頭為了自己流離失所,也是真的想要湊錢還他從前的生活。
「我以為他為了我連家都沒了,我……我就想給他一個家而已。」
梅襄動作忽然一停。
他睜開眼睛恍若驚異地看著寶嫿。
寶嫿卻還是滿臉無辜,含著未乾的淚痕看他。
「呵……」
「呵呵……」
他連連冷笑三聲。
這天底下果然沒有人能比寶嫿更了解他了。
畢竟只有她總能知道要如何將他心底的火氣給挑撥出來。
「要比可憐,你二爺可一點都不比別人少,你不如也給二爺一個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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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嫿雖然膽怯,本質上卻是個極其心軟的人。
倘若當初在鼎山王府時,她是被二爺脆弱可憐的模樣所吸引,那麼在郊外那處小院子裡,二爺微微露出的真面目無疑又叫她立馬縮回了龜殼。
可他後來又能甘願哄著她,將賣身契還給了寶嫿,叫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偏偏如今……
即便她被石頭騙是活該,可二爺何至於要發這麼大的邪火,叫她再大的膽子在今晚也都要被嚇破了。
寶嫿最終還是配合著給二爺圓了一個家。
她睡去後都還忍不住抽噎了兩聲,顯然是被欺負痕了。
總而言之,寶嫿的腸子真真都要悔青……
她傻乎乎為二爺準備的那封信,倘若日後被二爺看見了,亦或是旁人看見了……
寶嫿都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瓜一樣。
想來她沒能離開得了,紫玉那封信多半也送不到二爺的手上了。
就算送到了,二爺他指不定也會生氣地撕成了碎片。
這樣一來,寶嫿心底的小秘密才能徹底地被毀屍滅跡……
後半夜,管盧終於審完了石頭,回到房門之前候著。
直到屋裡的動靜終於消歇下來,管盧讓人準備熱水。
終於等到屋裡傳喚,管盧這才鬆了口氣。
他真怕二爺把正經事情給忘了。
梅襄出來時眼中少見的饜足,先前的情緒如數收斂起,他的面容在夜色中看上去分外平靜。
「二爺,你和寶嫿姑娘……」
梅襄撫了撫袖口,將他的話打斷,「問出來了嗎?」
管盧微微頷首。
夜涼如水,外面輕輕一陣冷風,便好似能從皮肉滲入到骨子裡去,同白日裡的冷不同,這種冷叫人忍不住想要打心底發出顫慄。
一輛馬車到了亭子前停下。
亭子裡有一人立在角落,見著馬車上下來了人,黑帽下唇角輕輕彎起。
「是梅二公子嗎?」
他的聲音輕輕的,在夜裡十分清朗明晰。
「我當是誰?」
梅襄勾起唇角,看向對方。
「原來是祝大人。」
那人輕嘆,「看樣子那個孩子還是失敗了啊……」
「早知道當初他主動請纓的時候,我就不應該把這活命的機會留給他了。」
他說著伸出一雙蒼白的手,抬手將黑色的兜帽取下,月光如銀紗般映在他的臉上,在他那張白皙的臉上,眼角那顆黑色淚痣似濃墨勾點一般,尤為顯目。
他微笑著,「二公子,大家都是為了朝廷辦事,你又何必壞我好事?」
「哦,是什麼事情,需要讓祝大人這般費心布局?」
梅襄似不解般,緩聲問他。
「二公子有所不知,妹妹頑皮,離家出走的時候偷了我的一件東西。」
梅襄微微恍然,「莫不是朝廷正在尋的那塊屬於鼎山王的藏寶圖?」
祝九風點頭道:「是啊,她現在失憶了,你說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放任不管呢?」
「都是為了朝廷做事,二公子何不配合我呢?」
「祝大人此言差矣,倘若真有一份功勞你想要,我也想要,我若將她給了你,又要拿什麼去向聖上邀功呢?」
梅襄面冷聲柔道:「況且她是我的女人,只怕對我是寸步不離。」
祝九風從容地說:「是嗎?我還以為梅二公子怕她恢復記憶之後不肯為你所用,這才犧牲了自己,想要色|誘於她,務求她恢復記憶之後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