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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日子,作為生辰也好。」
寶嫿搖頭,她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日子。
梅衾也不勉強,「都隨你了,只是純惜她們在生辰這天可以多領些月錢,討個彩頭……」
他話未說完,就瞧見寶嫿急忙改口,急得小臉都漲紅些,口中囁嚅著,「生辰……生辰還是得要的,不如就定在今天吧?」
「我今天就能拿到錢了嗎?」
寶嫿眼巴巴地望著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錢一般。
梅衾見此,頗是忍俊不禁。
「就這麼心急嗎?寶嫿。」
他含笑望著她,雖一點都沒有責備的意思,但還是讓寶嫿感到有一絲難為情。
她從前總聽人說「視錢財如糞土」的話,多半都是君子正義凜然的做派。
想來她在再君子不過的三公子面前表現得這麼喜愛糞土,定然是很不匹配三公子文雅的氣度。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並沒有什麼不妥。」
他甚是善解人意地解開她的困窘,「只是既然你遲早都會拿到這這筆錢財,也可以選擇不說出來。」
不說出來,旁人就不會知曉她貪財的秘密。
寶嫿臉紅地點了點頭。
梅衾問她:「你第一次過生辰,可會有什麼願望?」
他對身邊的下人果真是極好的,一言一行都無比耐心,從不會刻意端著高貴的架子。
寶嫿愈發能理解旁人以伺候他為驕傲的心態。
可三公子問她有什麼願望……寶嫿忽然有些猶豫。
三公子一直都沒有主動與她說破那天晚上的事情,難道也是在等她主動嗎?
她遲疑地看著梅衾,見他果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他還用溫柔的目光鼓勵著她,讓她主動說出。
他是高貴的三公子啊,這種事情,怎麼能叫他主動說出來呢。
她攪著袖子,終於在梅衾的注視下下輕輕道:「我……我想做三爺的姨娘。」
梅衾微微一怔,見著寶嫿面頰燦如霞雲,耳根順著脖頸下去,都泛著淡淡的粉色,顯然已是羞赧不堪。
「寶嫿……」梅衾的聲音仿佛輕嘆。
他眼中微微無奈,唇角仍維持著微笑,「這件事情便同方才『君子愛財』是一個道理,你想要什麼,就自己去做,不必說出來。」
在梅衾看來,喜歡他的人那麼多,就連官家小姐亦是有過大著膽子與梅衾訴過情意。
但他從不會阻撓。
她們喜歡自己又不是什麼罪過。
倘若有那等緣分,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所以喜歡一個人有時候不必說出來,直接去做。
若寶嫿做到了,讓他動心,他自然也會接受了她。
寶嫿聽到這話如釋重負一般,微微鬆開了緊攥住衣襟兒的手指。
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目光殷切地看著他,叫他唇角笑意不由得加深。
入夜之後,寶嫿便仔細地將梅衾的話又在心中琢磨一遍。
三公子的話其實並不難以理解,他不要寶嫿說,只要寶嫿去做就夠了。
寶嫿便懷著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做的好的想法漸漸入眠。
第二天早上她再去上房伺候時,梅衾卻發了熱,正是昨兒夜裡受涼。
純惜將所有丫鬟包括寶嫿在內都呵斥了一頓,隨即領著幾人跪在了梅衾床前。
梅衾目光掃過她們,緩聲道:「這件事情不許說出去。」
純惜錯愕,「可是……」
梅衾抬手阻了她餘下的話,「只是尋常的傷風罷了,我並不想因這點小事令你們為我受罰。」
傳到他母親那裡,她們怕是很難不皮青肉紫。
待伺候梅衾喝了藥後,他又躺下去歇息片刻。
寶嫿見紫玉同夕桂在屋檐下道:「爺總是這樣愛護我們這些下人,咱們往後必然要豁出性命去照顧爺,方能回贈他這份情誼……」
寶嫿湊到她們旁邊贊成地點了點頭,「是啊,咱們一定要好好伺候爺。」
她一開口,紫玉同夕桂便嚇了一跳。
寶嫿就瞧見紫玉看著自己的目光似乎惡狠狠的。
「哼,誰要跟你一起。」
她說著就氣呼呼地拉著夕桂到另一處去,極是排斥寶嫿。
寶嫿茫然地看著她們,正是一頭霧水。
待寶嫿懨懨地離開,夕桂才扯著紫玉袖子勸道:「都是爺身邊伺候的人,這樣不好罷。」
紫玉轉過臉去又哼了一聲,「誰讓她勾引爺,你瞧爺對她笑了多少次了,她之前還是個醜八怪,聽說拜了狐仙娘娘才突然變得漂亮的!」
她說完還覺不解氣,又補上一句「不要臉」。
寶嫿變得漂亮在她們一部分眼裡已經是罪過了,最可惡的是她似乎一來就分走了三公子大部分的微笑,這讓大家都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畢竟梅衾以往對大家都一視同仁。
這時候倘若突然殺出個能叫他偏愛的丫鬟,其他人只怕心肝都得哭得稀碎。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幾個丫鬟輪番地貼身伺候梅衾,而寶嫿卻備受排擠,不是幫忙端藥,就是幫忙打水,而梅衾的身邊,她們一個個兒都跟防賊一般不許她靠近。
一連幾日,寶嫿終於也發現自己被人排擠了。
寶嫿難過壞了,也氣鼓鼓得不去理會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