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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喚寶嫿。
寶嫿睜開眼睛,便發覺馬車停了下來,而且有人在馬車邊上對她說話。
「小姑娘醒得可真慢,快些把你家二爺叫醒。」
這是個陌生的青衫男子。
寶嫿回過神來,忙輕聲喚醒梅襄。
可她叫了好幾次梅襄都沒反應。
那青衫男子便細細打量了梅襄沒什麼血色的面龐,對寶嫿道:「你試一試他鼻息,看看他還喘氣不?」
寶嫿被他這話說得甚為茫然,還真就去探了探。
「……有喘息呢。」
那青衫男子聞言口中「噗嗤」了一聲,轉頭對寶嫿說:「那還活著,就是暈了過去。」
寶嫿輕輕地「啊」了一聲。
她就說二爺這一路怎麼都沒醒來,感情他昏迷了一路,她都還沒發現。
待梅襄被人安置進一間屋中。
那人便轉頭在桌上翻出了一堆藥材來配。
寶嫿替梅襄擦過臉後,本想過去幫忙,卻聽見對方一邊配藥一邊滿含怨氣道:「這回看我還毒不死你……」
寶嫿嚇得臉色都白了。
對方察覺到她,轉頭將她仔細打量一眼,忽然對她笑眯眯道:「你就是奪他元身之人吧?」
寶嫿又驚又懼,還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說的什么元身。
對方卻十分歡喜地拿了一瓶藥遞給她,「這是個好東西,你我第一次見面,你快些收下。」
「我……我不要。」
寶嫿覺得他古古怪怪地,著實不像個好人。
可他偏生要將這瓶藥遞給她,她不要他反而還著急了。
寶嫿嚇得反手一推,便將那瓷瓶推翻,咕嚕嚕滾到了地上,發出好大的動靜。
「你這小丫頭……」
那人連忙當心肝一般將瓷瓶撿起來,生怕摔壞。
「你們在做什麼?」
梅襄不知何時醒來,便立在一道帘子旁邊,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們二人。
寶嫿連忙躲到他身後去,驚恐得很,「二爺,他方才說要毒死你呢。」
梅襄掃了對方一眼,反而勾唇道:「放心吧,他沒那個本事。」
然後牽住寶嫿,將她領進裡屋去。
隗陌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隨即狠狠地將那采陽丸放在桌上。
「我要沒本事毒死你,這天底下就沒人有這本事了!」
寶嫿跟著梅襄進到屋中,見他愈發虛弱,便遞了茶水給他。
他喝了一口,問了她路上有沒有發生什麼,寶嫿都搖著頭,他便也安靜下來。
他這身體似乎突然就變差了。
寶嫿莫名有些擔憂。
「二爺……」
寶嫿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梅襄轉頭看她,就聽見她攪著衣帶,遲疑道:「二爺先前說的話是真的嗎?」
梅襄喝完茶水,心不在焉地說:「也許吧。」
他不太清楚她問的是什麼。
不過如果她說的是指他會變成一個離不開女人的廢物,那他還真的不如先找根樹枝戳死自己算了。
寶嫿聽了他這話,心下又變得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因為病弱而變得柔順許多,讓她看著他都比以往看著要更順眼幾分呢。
寶嫿想陪他說會兒話,便沒話找話說,問他這裡是哪裡,他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他卻只叫她安靜地待著就好,他們是住不了多久的。
寶嫿見他實在沒精打采,也只好退出房間叫他歇息。
好在這地方雖然偏僻,但房間不少,這回不在鼎山王府中,梅襄反而不要她與他同住一間屋了。
大抵是白天睡得多了,到了晚上寶嫿反而睡不著了。
她睡在梅襄隔壁的房間裡,又有些擔心梅襄的身體。
她索性爬起來,想要摸過去看一看,卻見梅襄的房間亮著燭光,他顯然並未睡去。
寶嫿遲疑著想要敲門進去,卻聽見白日裡那個古怪大夫在同梅襄說話。
「原來你的初夜就是被那個小姑娘奪走的,不過她長得是不錯,可到底害得你每個月都要虛弱這麼一陣子……」
「可你就算要演一出兄弟倆爭一女的戲碼,何必要選她呢,萬一她不小心死在了路上,豈不是很可惜,她可是你第一個女人……」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干點什麼不好,非要同鼎山王一起造反呢……」
寶嫿聽到這裡,慢慢掩住了唇,生怕自己驚到發出聲音。
她的心中仿佛淹入了驚濤駭浪一般,一浪接著一浪,拍得她著實是頭暈眼花。
他們在說什麼……
她愈發地聽不明白了。
倘若那個奇怪的大夫不說最後一條,她必然會細細琢磨糾結他前兩段話。
可他說出了最後那一件,寶嫿就腦袋裡就徹底一片空白。
造反……
梅二公子他想造反?!
寶嫿連連後退,臉色駭然。
她緩了緩心神,慢慢轉過身去,想要往外走去。
可偏偏這時背後的門「吱呀」一聲地打開來。
「是誰?」
冷清如水的嗓音緩緩響起,分明是梅襄的聲音。
他的房中透出微弱的燈光,可外面卻是漆黑一片。
他慢慢朝院落里掃去,很快便不動聲色地捕捉到了角落裡一道模糊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