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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男子氣勢太強,或是榮安自己心虛,此刻面對男子的厲聲質問,她幾乎無言以對。
“我……”
可男子卻已轉身,迎向了衛兵。
男子似乎也覺察到了適才自己的多話,忍不住回頭又補了一句:“你嚇壞了騾子又害我們受傷,今晚我們損失慘重,這筆帳也是要還的。欠我兩個人情,你記住了。”
榮安深吸一口,沉了沉心,趕緊回神,之後卻是向衛兵快跑過去。
經過男子身邊時,她留下了句“對不住”。
她不是不識好歹,剛剛分明是男子護住了她。否則她一定會摔得很慘。不管這男子身份如何,但從頭到尾還是幫了她而沒有目的性害她。再有剛剛那幾句警告,她分明聽出了一絲指點而不是指責。
他是好心——她判斷出來了。
而她剛回過神後,一下也想明白。他的本事她早先已經見識到了,他能讓自己穩穩噹噹著地,何故他自己做不到?分明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將衛兵給吸引來了,他若不扮作普通人狠狠摔那麼一下,衛兵一定會查他身份,給他製造大量麻煩。
在這一點上,的確是自己連累了他和那趕車的青年,甚至那騾子都重重摔了。
所以於情於理,她都應當說這麼一聲“對不住”……
榮安沖向衛兵,“官爺,求官爺幫忙!”
隨後,她在距離衛兵跟前一丈外,突地左腳絆了右腳,身子一偏,摔倒在地,可憐兮兮……
“……”男子。
他雖知她意圖,可……
他實在憋不住笑,只能扭過了頭去。他剛可看得清楚,地面平整沒有石塊,她兩腳間原本還隔了半尺寬,怎麼就能絆上了?
這戲可真多!
學什麼不好,偏學那頭蠢騾子!
但他卻又忍不住轉過頭,暗道這一跤雖難看,但效果應該還不錯。
果然,衛兵們的所有視線都被她給吸引了。
“何人鬧事喧譁?”
榮安慘兮兮抽抽了起來:
“諸位官爺,幫幫我。我乃鎮國將軍府二小姐,家中出大事了,我要求見我爹。”她早就打聽到了,爹這幾日都是夜間值守大營。今日榮華來時,她又裝作不經意間打聽了一番,確認了這一消息無誤……
衛兵們面面相覷。
小姐?
眼前女子一身布衣,發間只有根銀簪,衣裙不但髒亂,就連裙擺也被割了好幾道口子。
除了那高昂的頸脖,無懼的眼神,周身上下,哪有一處地方像個小姐?
這麼寒酸狼狽的小姐?連個伺候跟隨的下人都沒有的小姐?大晚上出門的小姐?還和兩個百姓打扮的男子在一起的小姐?坐這破騾車的小姐?
出事?
出事不該是府中管事護衛來稟?將軍夫人派人出來通稟?怎麼也不會讓個小姐拋頭露面吧?
二小姐?
他們只聽聞將軍府大小姐的種種,倒是從沒聽說過二小姐的任何。
“我是與不是,官爺們帶我前去,將軍自有決斷不是?我若欺瞞了諸位官爺,屆時直接將我拿下論罪便可。”
“不行!按規矩辦事,請姑娘速速離去……”
……
第13章 爺和倔騾子
榮安從身上摸出了一封信,是她爹最近沒時間去莊上,前幾天托人送去的,只說最近一段忙完就得了空,屆時會來莊上看她們母女。
前世也是這般,正好那時夫人找了名醫給娘治病,爹那一陣時常去莊上,連帶著娘的病也好得快了不少……爹知道名醫難求,看到了夫人的盡心和大度,更對夫人多了感恩和欽佩……
這信是榮安剛從娘的枕頭下翻出來的,裡邊提到了她們母女,剛好拿來作證。
值守的衛長過來瞧了眼,確認這信確實將軍字跡。
“那這兩人……”衛長示意了倆狼狽的男子。
這滿地的怪狀饒是誰都不得不多問幾句。
“他們只是收了我銀子,送我過來的好人。官爺們放他們離開吧。”
衛長嗅出了空氣的不對,前走幾步深嗅幾下,便接連不斷打起了噴嚏。他蹲身到地上,捻起了一點粉末。
“這是……胡椒粉?”
“回稟官爺,”鬍子男上前一步。“我們騾車上裝了袋胡椒粉,剛剛拐彎的時候騾子受了驚,結果弄撒了。這才弄了一地狼藉。”
“是嗎?”衛長打量著兩人,繞走了一圈,隨後看向榮安。
榮安連連點頭。
“都怪我,是我見到前方有官爺,一高興叫了起來,驚到了騾子。官爺,我真有要事,能否趕緊帶我去見我爹?”
榮安的焦急是真實的,她的速度越快,收穫的效果可能便越好,能掌控的主動權也將越多。官兵們看在眼裡,便趕緊帶著她離開了。
而倆男子則在官兵的幫忙下重新拉起了車,套好了騾,被勒令立即離開。
兩人恭謹將官兵們全都送走,青年輕嘖了兩聲:“沒看錯吧?剛剛好像有英雄救美?”
“她若摔傷,我就看不見她之後的戲了。那咱們便白跑一趟。”鬍子男瞪眼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