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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居里,孫氏已經腰板挺直高高坐在了正屋。
榮安看了她一眼,不由感嘆,如此拘著板著,何必呢?
而孫氏見榮安睡眼惺忪,更是來氣。
剛剛女兒在跟前叨叨叨,一會兒說沒錢,一會兒哭訴丈夫沒用,一會兒抱怨榮安下作……吵得她頭疼。好不容易才將人勸走,身子不舒服,心裡又不舒坦,還沒能睡成午覺,這會兒腰間已是酸疼不已。
可……這臭丫頭!瞧那張紅撲撲的臉,孫氏覺得自己更難受了。
“既然來了,便開始學吧。”孫氏哼了一聲。
“跪下!”這是孫氏的第一個號令。
“祖母是在教訓我還是教我?”
“不是教訓不是教!”開口的是那個費嬤嬤。“姑娘今日還沒給老夫人磕頭呢!正好也讓老夫人瞧瞧姑娘會不會磕頭。”
榮安點頭,應該的。
她規規矩矩跪了下去。
該做的,她都會去做。若大伙兒都客客氣氣,她自然也不會太過胡攪蠻纏。
可……
孫氏一點沒讓她失望啊。
榮安跪下去三息,老夫人依舊沒叫起。
她耐了耐性子,又跪了三息,孫氏還是沒有明確表態。那麼,榮安便決定接下來要走的路線了。
她突然抬頭,露笑,隨後將一雙手伸到了面帶得意的孫氏跟前。
“孫女回家,拜見祖母,晚輩磕頭,長輩給賞。祖母,賞賜呢?”
孫氏和嬤嬤瞬間變色。她們一下想到了昨日那三本經書,孫氏的胸口又開始堵了。
費嬤嬤正聲到:“姑娘此舉不合規矩,賞賜都靠別人給,哪有自己要的?”
“我確實在等著祖母給。”榮安又將手伸前了半尺。
“也不是一定要給的。姑娘快把手放下。”
“這可不對!”
榮安笑。
“上次我去顏家見皇后娘娘時,是常小姐還是夫人跟我說過,磕頭行禮時,若長輩受之,便說明要給賞賜了。若長輩沒有準備賞賜,為了避免尷尬便一定會在晚輩跪地或行禮在一半時,出來阻止或免禮,絕對不會客客氣氣接受……
我瞧著祖母大氣接受了我的磕頭,難道不是要看賞?又或者,是夫人和常小姐說的不對?
可那次分明皇后娘娘也賞了我禮,諸位貴婦也賞了我東西,大伙兒就是這麼做的啊!難道祖母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和顏家不對?還是說顏家算不上名流?論不上貴族?她們家台面不夠,規矩不對,可他們是皇后娘家,是皇親……”
“住嘴!住嘴!不許胡說!”孫氏聽到這話急了,厲聲打斷的同時又趕緊示意嬤嬤別讓她說了,並讓人趕緊關門去。
“不行!得說清楚了。”費嬤嬤哪能攔得住榮安,那手反而被榮安給扣住了。
她笑得燦爛。
“我糊塗了,嬤嬤,祖母,快跟我好好說道說道。這磕頭後,長輩究竟是給不給禮?您若不給弄清楚了,明日這要鬧了笑話,我便推到祖母頭上了。到時候可別怪我又鬧事……”
“你……你給我住嘴!”
孫氏氣得面部直抖。她聽說了廖文慈和廖家人幾次三番被這丫頭弄得下不來台的事,她一點都不懷疑這臭丫頭下次有本事拿自己名號鬧事。
她是真想不通,家裡怎會出了這等禍患。說話亂七八糟,做事沒顧忌,直叫人膽戰心驚!哪有人會這般赤裸裸恐嚇的!
“這是教你禮數呢!教你跪拜,哪來的賞賜!”孫氏再沒法如剛剛那般保持淡定又高高在上的坐姿,身子前傾,唾沫橫飛。
“這不對,您剛剛說這不是教訓不是教,就是在等我磕頭跪拜請安。”榮安依舊在笑。“所以您剛剛在騙我?我一來您就騙了我?祖母您可真行,我這就去找爹說理去!”榮安說罷就起身。
孫氏顯然再次敗下了陣來。
“祖母給你的賞賜,昨日你的丫頭不是帶回去了?”
“祖母休要誆我。”她故作天真。“昨日我送禮在先,祖母給的不是回禮嗎?”您可就丟人吧!
榮安作勢要走,費嬤嬤得了示意攔在了跟前,而孫氏則手握拳頭錯著牙,只能擠了個笑道:“好了,回來吧!祖母哪能不給你禮呢,就是看看你的應變,說實話,你這規矩,確實得好好學。”
十息後,費嬤嬤又是拿了一隻金鐲子送到了榮安跟前。
榮安笑著回禮,直接將鐲子套到了手腕上。
她將手腕晃了又晃,那陽光下的金光刺得孫氏眼疼還心疼……孫氏心頭也開始略生猶豫,廖文慈搞不定推到自己手裡來的瘟神,或許自己就不該接下來……
“好了,先把頭磕好才是要緊!”孫氏頭疼病略有發作,沖外邊喊了聲,便見榮嫣進來了。
“榮嫣的禮很不錯,便讓她和費嬤嬤先指點指點你吧。”
“是!”榮嫣低低一笑上前來。
孫氏深吸了一口氣,面上浮起了一層笑。“開始吧!”
“二姐姐跟我學就好了。”
榮嫣很和善地上來握了握榮安手,“別緊張,祖母看著嚴厲,其實最和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