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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天亮之前,朱永昊又收到了消息,說虞博鴻半夜回了一趟京中,剛剛回來,去皇帝那兒看了眼後才睡下。隨後他收到了虞博鴻從北營又帶了千人來行宮的消息。又說北營範圍燈火通明……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朱永昊很緊張。
東方剛一蒙蒙亮,朱永昊便頂著一雙黑眼圈往皇帝那殿中去了。
時間尚早,虞博鴻在休息,闞信也沒在那兒。
所以這個時候剛好。
朱永昊幾乎是半哭半鬧著闖進了皇帝殿中。
說他一夜未睡,實在擔心父皇,一定要親眼看過,親自照顧才能放心。於是他在砰砰磕頭後就開始往裡闖。
有人敢攔,他就親身往前撞。
他到底還是太子,哪裡有宮人敢強攔?又哪裡有侍衛敢向他拔刀?
加上皇上從前天晚上開始就沒露面,事實皇上殿中的宮人心頭也發毛,四處又是流言紛紛,其實許多人都有和朱永昊一樣的猜測。是呢,如若皇上沒了,繼位的便是太子。
此刻真的要攔太子?真的要結仇被儲君惦記上?碰壞了太子,也是罪不是?
眾人便是如此想攔不敢攔,半推半就由著朱永昊往裡闖。
朱永昊則強勢且快速,不由分說地往裡沖,沒有絲毫遲疑。
他順利進去了。
眼看將到內殿,順公公卻是慌裡慌張從裡邊衝出來並帶上了門,親自阻了來。
朱永昊還看見他給了守門侍衛一個眼色,那人便快速沖了出去。
“順公公還請趕緊讓開,孤只是擔心父皇想要看一眼。您讓孤進去,父皇若不想見孤,孤再退出來。”
“殿下慎重。”順公公打開了手臂,攔在了門前。“皇上身子不好,正在休息,有言在先不見任何人。殿下進去便是衝撞。”
朱永昊瞧著順子面色發白,一臉緊張,反覆咬著唇還直打哆嗦,心下的猜想又是確實了幾分。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父皇!”朱永昊喊了一聲。
沒有聽到皇帝回應。裡邊安安靜靜。朱永昊也是緊張了幾分。
“孤已請示了父皇,既然父皇未有反對,何來衝撞之說?”朱永昊沉了沉眸色,直接上去要扒拉開順子。
順子一咬牙,拔了身邊侍衛的刀。
“順公公這是做什麼?您膽敢對孤動手?”
“不敢!”
順子將刀橫在了自己脖子上。
“老奴再說一遍,”他聲音一下厲了起來。“聖上龍體微恙,需要休息,不見任何人。可殿下不但在殿前喧譁,還要強闖衝撞……”
若說先前朱永昊的懷疑還只有九成,那麼此刻,見順子已經不惜用刀來阻攔,他的篤定也幾乎達到了九成九。
一人之下的內侍總管,輕易拔刀以身相脅,可見是怎樣的驚慌!而屋中的場景又是多不願被人瞧見啊!哎!都已到了這步,朱永昊怎會讓這幫人再攔著?
“行了!”
朱永昊哪有那耐性。“順公公廢話太多了,該不會是拖延等著誰來吧?”當他傻嗎?死太監,囉囉嗦嗦無非是剛剛讓人去請救兵了,等著老八,虞博鴻還是誰來阻攔自己吧?自己既已識破,又怎會任由之?
朱永昊哼笑:“兒子照顧老爹,那是天經地義之事。倒是順公公,如此阻攔,該不會是在殿中做了什麼對父皇不利之事害怕叫人發現吧?真正要小心各種罪名的,可不是孤,而是您呢!”
說罷,朱永昊親自動手,一把就奪過了順子手裡的刀,並親自動手將人往邊上一推。順子一個腿軟便撞到門上發出了一聲悶響,“哎喲”一聲慘叫。
朱永昊一個眼神下去,他的人上來使勁一擋一推,護著他撞向了守門侍衛們。
他快速推門進了內殿,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就往裡間的龍榻跟前沖。
裡邊還有內侍來攔,卻是被朱永昊一腳就給踹飛了。
“殿下好膽,竟敢在皇上跟前動手!”後邊,順公公還在嚎。
朱永昊早就懶得理他,氣勢洶洶而入,嚇壞了宮女,也嚇得上來攔的御醫摔了一大跤。
又踹翻了一個上來抓他衣角的內侍後,他終於到了床邊。
床沿上,放著一盒子銀針,有幾根還散落一邊,針頭微微泛黑,顯然是剛剛用過。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皇帝還是未應。
非但如此,朱永昊還一點都聽不出裡邊有任何的響動甚至喘氣聲。
他咬咬牙,終於顫抖著將手扯開了那厚重到幾乎不透光的帷帳。若是沒有問題,若不是害怕被人瞧見,何必用這樣的帷帳?而自己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了,父皇不可能還睡著。可就是這樣,父皇都未有回應……
這一瞬,朱永昊喉頭髮緊,幾乎懷疑:父皇該不會已經……沒了吧?
帳中光線果然差。
他第一眼看見的是父皇戴著扳指的手指……
然後是手背!
這!
手背泛黑不說,還全是密布的疹子。
好噁心!
說是疹子或許不準確,應該叫做……水皰?
“父皇!”他心下一驚,差點要往後退,想了想,還是咬牙將幔帳多掀開了幾分往裡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