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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隻只箱子找過去,果然啊果然,最終還是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她那隻放壓箱錢的錢箱上。
清亮的月色投射下,榮安看得清晰。
那傢伙抱著箱子,貼著耳,搖動箱體。
悅耳清脆的金銀碰撞聲傳來,他那一口大白牙也閃著銀光。
“有這個,也就不算白來了。”那傢伙還在喃喃。
榮安直磨牙,看著他坐在她陪嫁的紫檀木桌上,將錢箱抱著,擺弄著鎖頭……
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好膽小賊,果然是為了她的錢而來。
臭小子還掏出了一柄匕首,對著那鎖既是戳又是撬。
那鎖又豈是輕易能摳下來的?又豈是輕易就能撬動的?
於是榮安眼瞅著那刀刃一下下都給劃到了箱體上。
榮安氣得心頭直抽。
到底是本打算用一輩子的錢箱,上邊的花紋還是她親自畫了讓人刻的,凝聚了她不少心血。此刻這還沒用,便叫人給戳花了,可氣不可氣?
她只能強迫自己接連深呼吸以淡定下來。
戳和撬不行,那傢伙又拿刀一頓猛鑿。
一番費力,可那鎖卻依舊牢靠。
他實在不甘,扒拉在門縫往外瞧了好幾眼,確外邊無人且院門是關上的之後,他竟是直接抱著錢箱走進了靠裡間的位置,將之在地上一頓猛砸。
箱子依舊完好無損。
那傢伙索性坐在地上拿了匕首開始找箱縫,打算一點點撬開。
可他的刀尖剛一戳進縫隙便似遇到了阻礙再下不去。
他感受了下,刀尖應該是觸到了金屬。
裡邊還有一層金屬體!
又戳了毫無意義的幾下後,他一下明白了過來。
這隻箱子是套箱。外邊箱體是實木料子,內里還有一層銅鑄體。
他無語……
這樣的箱子,他怎麼打得開?
難怪他的匕首都撬彎了,卻依舊沒法動箱子分毫。即便打開外箱,裡邊那層怎辦?
榮安也是冷笑。
廢話,既然是她放銀錢的箱子,若能叫人輕易撬開打開,她豈不是傻子?
就連那鎖也不是銅片嵌在木板上,而是與箱體內部的銅體整個連接鑄造。若沒有她的銅匙,除非想法子化了那塊銅,否則絕對難打開。至少憑這傢伙,不可能!
呵呵,這箱子,花了她大價錢,二百兩呢!
事實證明,果然好箱!
她嶄新的寶貝箱子被人摧殘成這樣,這筆帳,她自是要討回來的……
另一邊,賊人忙得額頭薄汗一層,卻依舊毫無進展,不得不放棄了開箱。
他自不會放過這一箱子錢,打不開,帶走便是,總有辦法能開的。他一番打量環境後,一把扯過邊上一塊蓋著櫥櫃的紅布,將箱子裝在裡邊,打了個包袱,放到了門邊……
榮安嘖嘖,得虧自己去而復返,否則哪能看到這樣的好戲。
其實這傢伙這一出原本也沒有實行的可能。
這一屋子東西價值不菲,所以安排在這前廳附近的侍衛有一隊人,全都有武藝在身。若非剛剛自己不打算露財而將侍衛撤到院外,屋中這傢伙只要敢露頭,敢動手,第一時間便會被發現。
所以,註定這小子本就什麼都做不了,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呵呵,榮安看見他就歡喜。畢竟他除了有些煩人,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損失。
相反……
原本還以為他會就此離開,可榮安還是低估了這人的壞心眼。
包袱打好後,他並不急著往外走。
而是面部一個獰笑。
他敲了敲屋中正中央,那幾隻分明最為貴重,全是御賜物的幾隻箱子,似是確定了目標。他又擼起袖子將所有的箱子往中間推聚並堆疊,儘量將這些東西都擠在了中央。
他臉上的獰笑越來越深。
之後,他扯下了高頭柜上那塊最大的紅布,扯了這廳中原本的幾塊大桌布,廳中間樑上掛著的紅花紅布和幔帳等物,最後將這堆布料拋擲,全扔在了箱子上方。
隨後,他從前襟里拿出了一隻瓶。
瓶蓋打開,他笑得合不攏嘴,開始向那些易燃的布料上方拋灑瓶中液體。
濃濃的油味散了出來。
只幾下的功夫,一瓶油便已倒盡。
至此,他的目的已顯而易見。
偷竊,順便放火。
只要火一起來,布料下方的木料很快都會被引燃。屆時,這些東西縱然都被鎖著,也未必還能完好保存下來。
這是早有準備啊。
他要燒了這些嫁妝。
即便燒不毀,也是晦氣的報復。
當然有了這把火,才能方便他想法子逃走。
他腰間又取一物,不是火摺子又是什麼?
他輕輕一吹,火摺子亮起,更映得他面目猙獰。
他又重重一吹,火星四濺的同時,小火苗也起來了。
他抓起一塊布做引子,一下便點燃。
一團火在那塊紅布上蔓延,映得他彎曲且帶畸形的手指尤其醜陋。
他笑得越發燦爛。
手上那塊紅布眨眼已是燃燒的一團。他剛要將這紅布扔下去,讓這一切都瘋狂起來,他的手卻是一抖。
他差點以為眼花,就著手上的火光,他竟然看到了那張讓他厭恨卻又恐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