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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朝廷來說,燕安地或不重要,但對燕安兵來說,那裡有他們的骨肉同胞,那方土地是他們的根基,必須保住了。
“世人皆知,你那老丈人是忠臣。爹實在不放心。既怕他回京,也怕他在燕安紮根,燕安無兵,不管是被誰占著,爹都心驚肉跳,所以,你趕緊過去。”
有兒子在,他和燕安眾將士才能安心。
“放心!爹惜命!”燕安王眯眼磨牙。“這世道若真要亂,咱們絕不能做那狗熊!”
還有半句他沒說:江山若要易主,那他也不必做那忠君之事了。否則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們?燕安軍不會再做刀子,他的燕安,再不能淪為被人暗算的棋子!
朱承熠也著急。他的母妃,他的叔伯親人們,都在燕安。他確實該去老丈人身邊盯著!
他應了。
燕安王拍著他肩:“兒子!京城不會有事的。爹這裡一旦將人營救出,便會想法子勤王。”他若有所思,勾唇一笑:“到時候,你可瞧好了!”
就這樣,朱承熠又帶人踏上了前往燕安之路。
一路往西的奔襲,用了最快速度。為保及時,他們一路都是搶了遼江驛站的馬來換。
一切都很順利,朱承熠一下就找到了老丈人。
當時的虞博鴻剛剛找回太子,也剛剛才發現,韃子的人數遠比他以為的要多得多。
整合了消息,知京城或將出事後,虞博鴻表示:“你放心,事從大局,爹不會輕易將大軍撤回京城便宜了韃子。爹答應你,一定保下燕安,並速戰速決。”
虞博鴻第一個懷疑的罪魁禍首便是朱永昊。
“他們的盤算,應該還是看準了太子不在京,想要順利接手政權。不能讓他們得逞!只要太子回去了,他們便名不正言不順。他們便是反賊!”
當時,虞博鴻已經發現燕安南境內多了不少打馬的壯漢。他懷疑那些人,就是朱永昊派來要堵太子的。
他慶幸,虧得找到太子後,那慫物繃緊的弦一松,病得起了高燒,幾乎昏迷,所以他並沒能第一時間將朱永興送回京城去,否則朱永興只怕早就剛好落在了反軍手上。那才是糟糕!
“熠兒,你送太子回京吧!抓緊時間。說不定還有機會!榮安和孩子還在等你!京城也是你的家。你立下大功,太子登基後,燕安的前程就不一樣了!”
虞博鴻拍著女婿肩膀,想得也很深遠,他當即就給朱承熠配了最快的胡馬。
接著,朱承熠便帶著太子,妝扮成了商人,開始了南下之路。
他的優勢在於對地形的熟悉。
往京城去的幾條不怎麼為人知的小路和捷徑,他都瞭然於胸。
一直到兩天前,他終於到了京城外,也打聽到了朱永昊已逃出,京城已被圍的消息。
而先前來京城報信的手下與他聯絡上,說到底晚了一步。從遼江到京城的路上全是哨點和難民,他被耽誤了好幾次,馬也被搶了,所以沒能及時將信送入城中……
在接近京城時,朱承熠一行人也是因為太過扎眼,朱永興又一路哭哭啼啼好幾次,他們到底被朱永昊的人盯上。
一行人雖好不容易逃脫,可朱承熠也為了保護太子而受了一箭。
即腿上的那傷。
朱承熠無奈下,只能帶著人裝作難民,先行投靠了城南的善堂。
他早先到善堂運過很多次糧,也帶著京衛前去幫著照應過幾次,所以善堂的總管事與他相熟,自然是答應收容他們,並極力幫著掩護。
只兩刻鐘後,他們便混在了真的善堂難民里,與周圍人再無不同。
至於他們的那批馬,則被暫時轉移到了附近一個林子裡。
見善堂里的難民個個都在狠狠咒罵朱永昊,朱承熠一問才知,遼江和朱永昊的那幫牲口由於物資糧食還沒能供應上,所以竟然直接搶走了善堂里鎖著的幾十車糧食和大量藥品和生活物資。
管事試著帶人去理論,結果,管事挨了一頓揍,兩個難民被打死,其他數十人也全都吃了虧。
拿那幫狗畜生的話:“你們這些老弱病殘,糧食給你們也是浪費。你們餓死病死,才是解決了負擔!”
也是因為他們在那幫人眼裡都是廢物,所以朱永昊和他的手下從那之後再也沒來過善堂。
善堂上下只留有廚房裡那兩缸因為搬運不便所以沒被搶走的米,眾人也已經從一天兩餐縮減到了一天一頓。他們餓著肚子,還得擔心剩下糧食夠吃幾日,如何能不恨!
也是因為藥物只剩了兩瓶金瘡藥,所以朱承熠那傷確實沒法治。
朱承熠答應他們,會給他們想法子。而他們也很信任這位一直送糧來的世子,所以直接表示只要有他們能做的,一定全力配合。
而朱承熠也很生氣。
那些米,都是妻子弄來的。她若知道她的米最終進了反賊的肚子,怕是要氣得跳腳。當時朱承熠就想過,即便入不了城,他也不會將那批米糧留給反賊們。
抱著這樣的心理,還真就叫他找到了對方的營地。
一看才知,還是大營。
是對方一半兵力的休整所。
在安排善堂人開始做紙鳶後,他便將京城幾門都觀察了一遍。
當時已颳起了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