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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泰王的眼裡漸漸暈上了一層苦澀。
本以為,他的上行路上最大的阻礙是朱永昊。哪知除了那顆擋路石後,他的存在感也跟著沒了。不如一個孩子,甚至不如太子還在的時候。
想到對手是個七歲多的孩子,他心頭便憋悶到不行。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人!他怎麼做,似乎都開心不起來。
寧王與他到底一道長大,品出了他的苦,便與他一杯杯喝了起來。
這種時候,兩兄弟再次生出了惺惺相惜感。抱團,至少不會太悲傷,太絕望……
眾人沒想到的是,那邊朱宏文又道“缺了個教騎馬的師父。”
皇帝就笑他:“騎馬可以到十歲學,不著急。”短胳膊短腿的,上馬不行,駕馭更不行。
“可燕安王世子早就答應孫兒了。孫兒也不要求他人了,只求皇祖父讓世子言而有信。”這一次,朱宏文臉上總算露出了孩子氣。
一張臉因為氣呼呼所以憋紅,妥妥就是在告狀。
“朱承熠!怎麼回事?”皇帝啐聲。
這事知道的人不少,一下噗嗤笑開了。還不是婚前為了騙孩子多吃幾個蛋而應下的債務?
朱承熠早忘了教騎馬的事。“文兒,你這會兒告狀就不地道了。不是不教你,這不沒空嗎?新婚懂不懂?人生有四喜知不知?”
“徒兒不是告狀,只是催促。徒兒每日帶著馬駒翹首以盼,今日還請師父給個准信定個日子。”朱宏文憨憨笑著,露出兩顆虎牙,還看向榮安:“師娘,求您放師父幾天假?”
“噗嗤。”眾人又笑……
榮安自然不管這事,皇帝則直言讓朱承熠自己與小皇孫議定騎馬事宜。從那日起,朱承熠又多了一項教授朱宏文騎術的活計。
陶雲拉榮安袖:“你家好像徹底被綁定了。”
“眼下風平浪靜,跟著皇上走應該錯不了。以後若有問題再說吧。”榮安多看了那朱宏文幾眼,剛好掃眼到悶悶難樂的泰王妃,也是不由唏噓。這麼一來,趙氏更得著急了吧?沒有孩子,這方面連一爭長短的底氣都沒有啊!
宴席中段,突有一個宮女慌慌張張跑來。
侍衛見她形跡可疑,步履凌亂,上前去攔,她卻大呼小叫要求見皇上。
她聲音太大,引了眾人關注。
皇帝剛要讓順公公去瞧一眼,可她已經喊起來,說她主子,崔嬪娘娘有最後一求。
崔嬪?
眾人思量兩息才反應過來,是指六皇子朱永霖的生母。上次圍場之行她被兒子牽連,皇上震怒,不但奪了她封號,還將她從貴嬪貶成了嬪,並徹底禁足。
幾個月不見她,眾人幾乎都忘了這麼一號人。
“最後一求”?
眾人面面相覷。
什麼意思?
皇帝聽得直蹙眉,繼而冷笑:“崔嬪不是被禁足了嗎?她的宮人是怎麼出來的!”
人被帶了上來。
那宮女砰砰砰不知疼一般叩頭。
“奴婢認罪,奴婢是將送飯的宮女打暈後裝作她的樣子瞞過了幾位公公跑出來的。奴婢願意領罰,但奴婢有話要說。”
原來,說崔嬪病了。
“娘娘多日顆米未進,虛弱至極。今日病中聽到奏樂,知道是賞梅的時候到了,多日起不來身的娘娘竟然坐起來了。娘娘想求皇上一個恩典,來宴席上看一看。皇上知道,娘娘最愛宴席,最愛梅花,最愛賞雪。娘娘說,這是她的最後一求,只希望皇上成全。”
皇帝冷笑,示意將眼前宮女帶下,扔去浣衣局,崔嬪宮中里外所有人領罰三十大板。
至於崔嬪那裡,他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崔嬪一向擅搞小動作,誰知真病假病,誰知是不是又要使手段,皇上怕堵,不想見他。
這事一出,已將他興致掃了一半。想到廢太子,再看看眼前年紀尚小的皇孫,剛剛的歡喜全被煩躁取代了。泰王則與寧王依舊一杯接一杯,兩人說話間,神色都帶了幾分鄭重。
而人群里,則有人眯了眯眼,勾了勾唇……
宴席在午後不久便散了。
一眾紈絝許久不見朱承熠,大婚那日又被他輕易跑掉,酒沒喝幾杯,新房也沒鬧成……今日見面,哪會這麼輕易放過他?酒沒到位,都在興頭,便要拉著他出宮再找地方玩上幾輪。
哪知朱承熠卻將榮安做了擋箭牌。
“河東獅吼”——他怕。
“皇上御賜了戒尺,所以兄弟們,今日不行。”他已經喝得滿身酒氣,再喝幾輪,只怕某人會嫌棄他一身酒氣不讓上床。萬一那幫崽子要玩得晚,必定會有獻唱獻舞的。某人鼻子尖,他要是沾染了脂粉氣,這新婚就徹底完了。
應酬那幫人,確實沒有摟著身嬌體軟的娘子舒服。
“玩樂的話,怎麼這得等新婚這個月過了,是不是?”到下月,他就上任了,可以光明正大推脫,誰也不得罪。
一眾紈絝看著緊跟虞二往宮外走,再也沒有昔日飛揚氣的兄弟,既好笑又可惜。
媽呀,娶了母老虎,不讓出門,不讓納妾,只領著幾十兩一月的零花銀,連酒都不敢喝了。
這虞榮安有些霸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