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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小巧心疼內疚,就百般呼喚,柔聲哄騙,然而人家也不迴轉,就給她看個脊背。
對面發來一陣芙蓉魚片香,陳大勝就看宇文小巧呼扇著手掌,往對面送味道。
嘖~這就缺德了,你這巴掌兩頭送風,這魚香都飄到這邊來了,你也不給我吃一口,這不是缺德麼?
自打刑部大牢來了陳大勝等人,這邊就隨便人探監,並不怕他們傳遞消息,甚至跑了。
整個大梁都知道老刀重諾,他們願意伏法,就有個劫獄的來,他們也不會走的。
加之這幾位從來都未以勢壓人,往常看到熟面孔,甭管官位如何,地位如何,他們都是笑臉相迎,若遇旁人有難處,他們也都會出手相幫,簡而言之人緣甚好。
這不,就成日子大駙馬來溜達一圈兒,刑部主官提著老酒來跟他們喝幾杯,甚至對他們有氣的兵部大人們,也背著人入夜來了幾個。
底層官員與高層官員思考的東西截然不同,他們倒是覺著,這些能為舊兄弟臥薪嘗膽,潑天富貴說舍便舍了的人,那就是義士,行走的傳奇本子。
心裡佩服就好生對待,為難是不可能為難的,旁人坐牢那是吃苦,這幾位除了邋遢些,牢飯都是牢頭家婆娘上灶做的。
只可惜香噴噴的牢飯端了來,也就陳侯一個人吃,其餘六位,人家眷一日三頓換著花樣往裡送。
許氣惱陳侯連累自家夫君,這幾位娘子最大的怒,也就是她們不與陳侯送飯吃。
陳大勝也愧疚,每次看到弟媳們,也會自覺的縮到牆角里去,他也不是沒人管,卻是自我懲罰般自苦,求了重銬大枷,監牢裡面母雞抱窩蹲。
霍七茜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她預備了打點銀子,誰能想到只說是來看陳大勝的,便被人一路笑著引到了地方,請她進去才在外面鎖了。
牢獄迎面一盞火把晃蕩,霍七茜站在門口半響才看清楚道路,便提著食盒走了過去,才將拐個彎兒,就聽到一聲驚喜呼喚道:「嫂子你回來了!」
霍七茜扭臉看,欄杆後面卻是童金台。
童金台蓬頭垢面的探出半個腦袋問:「嫂子,安兒可找到了,家裡可安好?根奴回來沒有?你去看了老爺子麼?老爺子好麼,我讓媳婦去了,老爺子只是不見人……」
他正絮叨著,隔壁又探出半頭,余清官就罵道:「我說金台你收斂點,小嫂子多久沒見頭兒了,你在這裡呱啦個什麼勁兒呦。」
童金台笑:「也對也對,嫂子,我哥在最後那間。」
就都還是老樣子啊,霍七茜心裡安慰著,就打開食盒取出荷葉包往裡面塞。
童金台愧疚,趕緊擺手道:「不吃不吃,嫂子你給我哥送去吧,我媳婦今兒來看過兩次了……」
看人家真不接,霍七茜就收好東西,提著食盒子往裡走,也不用別人指點,聞著味兒,看著人,就能立馬找到陳大勝了。
人家宇文小巧把美酒佳肴擺了一地,看到霍七茜也不理人,就耐心十足哄著說:「貴兒呀,你看看我唄。」
霍七茜吸氣,看著黑洞洞角落就喊了一聲:「陳大勝!」
而黑洞那一坨半天才應:「哎,你,你回來了。」
胡有貴坐起來,他幾步走到柵欄口,探出手將那些碗碟迅速收了附近幾樣,又對宇文小巧歪歪嘴,示意她趕緊走。
這麼些天了,大柜子可算搭理自己了,宇文小巧高興極了,就順了她大櫃的意思,獨臂撈起食盒就走。
看著那背影,霍七茜還有閒心調侃呢:「你們這是成了?」
胡有貴臉上邋遢,是美色都沒有了,笑的也丁點都不動人,他也沒閒心說這個,就問:「嫂子,安兒可尋回來了?」
霍七茜點點頭:「找到了,人沒事兒,現在住他哥府上了,你甭替他擔心,想問什麼明個兒出去自己問去。」
胡有貴笑的勉強,心想,就哪裡還有出去的時候呀。
「哎,如此便好了。」
說完他也縮回角落,學他哥哥老母雞抱窩盤著一動不動了。
商議好的一般,大家都不吭氣的躲了起來。
霍七茜看看左右,便走到柵欄前面預備坐下。
「你別呀,這地兒可髒。」
大爺總算是開了金口,霍七茜心就打開食盒,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
「你出來。」
陳大勝猶豫下,到底是鐐烤叮噹的蹭了出來。
這一對眼便好心酸。
霍七茜在金滇折騰勞碌,人是又黑又瘦,陳大勝自我折磨,更好不到哪兒去,可這是倆強人,就不會說,哎呀~你瘦了這樣的話,她只硬邦邦道:「你想吃啥,我餵你。」
陳大勝哪有這個胃口,就貪婪的看著媳婦,又是心疼又是心虛。
霍七茜也心疼,就看著陳大勝心虛的不得了。
千言萬語兩人心中就只有一句話。
都怪我!思慮不周魯莽行事帶累了他(她)。
認真的餵了陳臭頭一頓飽飯,看他實在吃不動了,霍七茜才收拾食盒問:「大勝。」
陳大勝答的好不溫柔:「哎~。」
霍七茜端正的跪坐請教:「你說,皇帝是個什麼人?」
「皇爺?」
霍七茜認真點頭:「恩。」
陳大勝認真思考,慎重答到:「我看史書說為君者,當敬天法祖,聽言納諫,節用愛人,親賢臣遠小人,憂勤惕厲(進圖疏),這些要求~皇爺大部分是做不到,自有大梁,他是沒一日順心如意的,就被大家逼迫成了個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