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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如此~便好!冤有頭債有主,藍家其餘人沒事兒吧?」
陳大勝搖頭:「啊,沒事兒,怎麼說他們也是苦主,至多折損了家業,回老家再來唄……不修德都是這個下場。」
陳大勝沒有說,為了這一場鬧劇,藍家全族傾家蕩產,如今在外依舊借著百十萬貫外債,他們承諾了無數的好處給相熟的朋友,到時候讓人家人財兩空,藍家也就離契約奴一步之遙了。
這就如當日的陳家一般,無依無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陳大勝端起酒杯與哥哥們碰杯,喝完笑道:「有些人手裡有錢,便是這人世的災劫。」
陳大勇點點頭:「沒錢好啊,省的鬧騰禍害人哩,好歹命在呢。」
陳大忠輕笑:「不然怎麼辦,咱家有個念佛的。」
如此,便慈悲為懷吧。
第163章
三月剛過,細雨綿綿,腿腳利落的安兒便開始跟根奴在家裡家外配合著淘氣了。
如今就沒有他們挖不到的洞,也沒有他們上不去的地方。
反正哪兒都去,就是不在地面呆著。
想起從前孩子軟綿綿的虛弱樣子,七茜兒發自內心愛自己家的活猴,就是個折騰唄,娘就陪你折騰。
這孩子一天天長大,家裡省心的日子一天天過著,三月初三起小風那會兒,七茜兒心裡堵了幾天,就有隔壁攀牆的成師娘告訴她,恩,恭喜了,你又有了身子了。
又有了是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七茜兒看著自己的肚子有些不敢相信,啊?這裡咋還能住個人呢?
可細想想,如今跟從前不一樣了,那鱉孫時常回家討厭,安兒也這般大了,再懷上一個也是人之常情。
何況不止她又有了老二,陳家大房,二房,三房,人家接茬般的也都有了二胎,這便是人間規矩。
七茜兒表面不喜不悲的,心裡卻十分慌張,不知該對這個孩子該怎麼辦?
四房有喜,老太太高興,陳大勝歡喜,因要了陳家長孫很內疚的佘青嶺也分外歡悅,卻只有從玥貢山回來的辛伯聞訊,便滿面憤恨的對七茜兒說:「娘娘,您好歹也是老隱一般的人物,如何就在這後宅掙扎,過這樣的日子?」
七茜兒翻著他從玥貢山帶回來土產,什麼老參,鹿茸,鹿筋之類道:「呦呦,我這日子咋了?好著呢!您這話有意思,我該過什麼樣子的日子?情不移那樣兒的?還是跟您一樣,幾萬里為了不認識的人奔波勞碌,回來這些子土產還花的是自己的腰包兒,哎~完事兒人家還挺不領情。」
辛伯臉上頓時便不如意了。
看著背部又佝僂些的老人家,早就把他當成親人的七茜兒嘆息:「您啊,以後便別奔波了,年紀到了也該認命!您還能蹦躂幾日?就想想,那從前史書上提遊俠兒早沒了,前朝也沒了,白石山也沒了,護國寺都淪落了,您算啥?便是您老心裡的那個江湖?依著我看啊,它也早死了。」
辛伯不屑抬槓,依舊蹲著,他這次出去力不從心的地方頗多,到底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如從前了。
無奈的笑笑,好半天他才說:「娘娘說的是,這趟回來,我也尋思~就,就不出去了。」
七茜兒心裡鬆了一口氣,表情到底歡悅起來:「對嘍!不出去最好,我讓人把我那破廟後面整出幾分地,再給您蓋個養老的宅子,您以後就在那邊養老吧。我跟你說,我給你可找了養老的孫子,那孩子不錯。」
辛伯是個灑脫人,便不在意的笑笑:「江湖人,隨地死了隨地埋,要什麼養老孫子!沒得連累人家,您可甭為我操心了。老叫花這一輩子旁的不說,徒子徒孫都教出多少了,用您給我養老,丐門祖宗都要地里掩面羞愧了,真不用,您能有這份心就好。」
他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麼事兒的扭臉告訴七茜兒:「我就回去了,卻還有一事兒跟您提一下,我看慶豐斗台那邊兒起了個遷墳告示,娘娘可看到了?」
七茜兒愕然:「遷墳告示與我何干?」
辛伯卻奇怪道:「怎麼沒關係,我記的娘娘從前仿佛提過,說是霍家莊人。」
這個確實是的,七茜兒點點頭,接著詫異問:「霍家莊遷墳?誰遷?為何要遷?」
辛伯拍拍腦門嘆息:「您還真是該操心的不操心,那告示頭年就貼了,幾場雨水下來那紙兒都爛了,那不是去歲末,咱皇帝老爺給順妃娘家添了一千石麼,老霍家莊那地兒,如今是人家劉家的了。
人家劉家想起新庄子,沒得地面上那麼多外姓墳,就起了個告示說,清明四月前若有人認領,遷一墳給二十貫補貼,下月初之前剩下的那些孤墳,就聚攏了修義冢,要集體遷到百泉山上去。」
事關自己生身娘親,七茜兒這就上心了,她站起來道:「吖!我還真不知道。」
辛伯看她著急,便關心問:「有墳兒?」
七茜點頭:「可不,有的!那啥,我倒是姓霍的,可我~算外嫁女,且不在人家族譜上,是生我的娘也在那邊呢。」
辛伯點點頭:「哦,那娘娘就趕緊尋個好店,給老太太打副體面裝裹,再給老太太尋個吉地找好日子遷了墳吧,我就是捎帶說說這事兒,走了。」
這老頭說完便走,恩,贊他一句灑脫吧,心裡咋就那麼不舒服呢,你給人家擔了幾個月的心,人家到好,沒事兒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