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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們一起稀罕的瑞娘也如幻想當中般美,她今兒穿著金織紅底的襖子,披著大紅的斗篷,描的是燕京最流行的復古三白妝,畫了粉色的花鈿,梳著龍蕊髻,髮髻上的艷紅色的絲帶便隨著風一直飄著。
這天是那般的冷,就凍的瑞娘的小臉艷紅的透了三白妝。
這是泉后街最美的姑娘啊,家裡的老人都說,人家是奔著宮裡去做娘娘的,更叫他們不要痴心妄想。
人家便是不做娘娘,吏部巷的彭大人家的嫡女,也不會嫁給他們兵部巷的少爺,如此便只能看看,如果偶爾見了,他們還會做出巨大的響動,像是大聲說話了,故意推擠了,卻從來沒有在這般近便的地方看過她。
他們正看得美,卻聽到那山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群內衛就舉著禁騎喊著:「今日貴人拜山,禪山宵禁,來車請回!來車請回……」
「啊?不能上山了啊?」
看美好的姑娘也只是一時的,聽到不能山上熱鬧去了,幾個少爺便斷了筋骨般的撤回車裡,紛紛癱軟在座位上,只余壽田一人撩起車簾巴巴的向後張望。
現下,他心跳的快極了,一百個他弟弟在炕上撲騰的那種陣勢。
孔向春就拽了他一下說:「快快回來,你不嫌棄冷啊?你去哪兒啊?」
偏余壽田卻蹦下車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便攔住了其中的禁衛喊道:「可是金吾衛的叔叔?!」
那禁衛本想舉起馬鞭呵斥,一聽這孩子喊他叔叔,便停了馬,拽住韁繩看著這小少爺問:「你是?哪家孩子?」
余壽田有些羞澀,可卻不怕禁衛,親衛這樣的人,他常常溜到燕京去玩,有時候晚了不想回家,就去父親那邊住著,看到侍衛們是天然親的。
他笑著說到:「給叔叔拜年,叔叔安康,我是長刀衛余清官家的。」
這位一聽,先是看看余壽田,接著側目打量他家馬車,看到標記,這才笑了起來道:「嘿!是餘二哥家的啊!倒也不是外人,怎麼?今兒跟長輩來上香了?」
余壽田趕緊搖頭,又點點頭,他紅著臉指著身後的車子道:「叔叔,今兒真不能上去了麼?」
馬上的親衛又笑了起來,笑完才說:「旁人不能上,咱家的馬車卻是可以,娃兒且等等,叔叔給你上山要通行牌子去,家裡來了幾輛車?」
余壽田心跳如鼓,往後看看,扭臉便認真撒謊道:「回叔叔話,來了六輛!」
這位親衛看看那邊,便笑著拿馬鞭點點余壽田道:「成,侄兒你且等著。」
他說完調轉馬頭往山上去,沒一會功夫又騎著馬回來,一伸手往余壽田手裡塞了一疊竹牌子道:「侄兒且等半個時辰,等車散了,自右邊悄悄去,憑牌子跟知客側房吃齋菜,晚上回去再跟你爹問個好,就說金吾衛的李杲給他拜年了。」
這位說完便快馬離開。
余壽田就捧著牌子手抖,他站了好一會子,總算鼓足勇氣捧著牌子到了右邊馬車前面,先是認真給車裡的人施禮,聽到裡面有婦人帶著笑意問他:「快起來吧孩子,你今兒也出來上香啊?」
余壽田點點頭,也不敢多說什麼,卻將剛才那親衛的話敘述了一遍,磕絆完,他又將四塊牌子遞給彭家車夫。
等車裡道了謝,他趕緊說不敢,客氣完便迅速回了自己的車,等到車簾放下,他便卸了一身骨頭的軟癱在車裡大口喘氣,喘完再緩緩睜眼,便嚇了一跳。
就見孔向春他們三人瞪著大眼看著他,曲應芳憤恨的不成,他就慢慢捲起袖子道:「我打死你這個裝巧賣乖的!有好事你就丟下兄弟,從前燒的黃紙都白燒了麼?」
說完,這三人便圍了余壽田禍禍起來。
身邊馬車起起伏伏,少年的慘叫不斷傳來,那項瑞娘就舉著袖子捂嘴笑,她母親也覺著有意思,便瞪了她一眼笑罵到:「如何這般不莊重!」
國色天香的姑娘聞言就笑出了聲,她甚至還衝母親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哀求道:「娘親~兒就要入宮了,便自在這一次吧!」
說完,她銀鈴般的大笑起來。
而那邊的馬車忽然便不動了,幾個少年緩緩閉起眼,就想把這笑印在新田裡,最好一輩子都別忘記。
第87章
永安三年正月初五,親衛巷的老爺們在家裡接到了旨意,陳大勝從親衛所六品指揮使經歷直升兵部從五品員外郎,老刀其餘六人皆官升一級任兵部從六品主事。
皇爺今年給大小一百三十六名官員提升了品級,犒勞他們在過去的一年任期當中的優秀成績,期中三品以上大員便提了三位,然,以爵賞政績的大臣卻未有一位。
咱們大梁的皇帝吸取前朝教訓,對牽扯到封邑這樣的爵位賞封,是前所未有的吝嗇的。
而夾在一眾文臣當中穩步從親衛所過渡到兵部的陳大勝等人,他們的升品也沒有引起各部官員的注意,一來是事不關己,二來受其影響不大並不衝擊任何一方的利益。
陳大勝七人身上的官位雖屬兵部,卻不占用駕部,庫部,職方部任何一處的實權位置,這七人依舊在親衛二十八所御前行走,長刀所本就是二十八所中最獨立的機構,皇爺甚至預備今年將長刀所擴增為百人所,自打從去年那瘋尼來了,皇爺便不許任何人越過他,私自調遣長刀所了。
皇爺要寵信幾個貼身護衛,誰又敢多說一個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