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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心裡想要的話,小媳婦便舒心的嘆息了一聲,摸摸肚子又難受起來了:「這不是欺負人麼?」
自打七茜兒懷了身子,她就喜歡接觸一樣有孕的婦人,主要大家說的話都是一樣的,遇到的苦楚也是一樣的,如此,每日裡在常連芳家的小花園子,便聚集了一群六部巷的大肚婆,說是賞花散心的,其實就是抱怨生活里的為難。
按道理,都是官吏家的女眷,應該家醜不可外揚,偏這世上有一類人叫做大肚婆,只要有了身子,過去能容的,此刻就不能容了,也搞不清為什麼,總而言之就是各種委屈。
七茜兒就是聽聽,張婉如,柴氏從前也從未接觸過這樣的苦楚,也來聽個稀罕,一般是不多言的。
親衛巷子除了丁魚娘,其餘媳婦兒都是個沒婆婆的,她們這樣的紛爭就少,可別的家戶這樣的事情可多了。
關門過日子,大錢氣,小錢氣,其實都差不離的。
自打陳大勝離開,七茜兒有幾個月是不暢快的,可是自從加入了這個小碎嘴團體,在別人不幸的襯托下,她莫名的就幸福了,並還臭不要臉開始指點起旁人了。
今兒來的大肚婆不多,就四個,七茜兒,張婉如,柴氏,抱怨這小媳婦姓丁,是從前一起逃難出來的錢呂氏的二兒媳婦。
呂氏是帶著兒子女兒一起出來隨軍逃難的,後來她男人死了,靠著陳家的庇護才在泉后街有了個大宅子落腳,又靠著賣水這件事給家裡存了一些家資,還在外縣置辦了個三百畝地的小莊子。
於親衛巷這邊她家肯定是窮人,可出了巷子那也是挺可以的家門了,她家兩個兒子比較愚,讀書上沒有什麼大出息,可也是穿著愛上書屋裡混著,算作是體面人家的。
錢家守孝的時間跟七茜兒差不多,七茜兒出孝,錢家也出孝,錢呂氏沒有什麼大本事,就只會個勤儉節約。
人家卻單靠著這種本事,總算把家業支撐起來了,兩個兒子出孝之後,也是迅速在慶豐城娶了小戶人家的女兒,並且是花一份錢同天娶倆兒媳婦,這倆媳婦又搭伴懷孕。
錢呂氏沒有男人可依靠,便跟老太太從前一樣摳,並且一碗水端不平,家裡就慢慢有了矛盾。
呂氏大兒子嘴拙,老二嘴甜還娶了個嘴上抹了蜜的媳婦,這老大兩口子日子便不好過了。
丁氏在這個團體裡,從來扮演的是主講。
七茜兒想著心事,壓根就沒反應過來這小媳婦在抱怨什麼,簡而言之是沒走心。
張婉如肚子也不小了,聽到七茜兒附和,便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裳,七茜兒這才清醒過來,看看張婉如,再看看那哭哭啼啼的小媳婦兒,呦,這是給人家呂氏找了麻煩了。
如此她便趕緊咳嗽一聲道:「那啥,大嬌媳婦兒,我要是你,我就不生這個氣。」
人呂氏比較有趣,倆兒子一個乳名大嬌,一個乳名二嬌,聽上去是很嬌,壓根也不怎麼慣著,養的都比較粗糙。
丁氏一愣抬眼看七茜兒,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四奶奶不向著她,就問:「卻是為何?」
七茜兒想想自己的經驗,便往不中聽的說:「其實吧,我要是你,索性就不求那些零碎了,老話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握著,手背露著,這也是有區別的。
再說了,你婆婆挺不容易的,你家公公沒了,她一個寡婦,就靠租房賣水攢一點家當,這一口氣又娶了你們倆,回身又要給你們小姑子存嫁妝,她捨不得使錢,也不可能大方了……」
她能說什麼?她對你不好,你攢著這些恩怨,等她老了報復回去?
張婉如聽七茜兒這樣說就翻翻白眼,這話咋聽的那麼硬呢?她還得幫著給圓回來,如此她只能道:「大嬌媳婦,你家四奶奶說的是個理兒,可還還有一理兒你也得知道呢。」
一群大肚婆又看向張婉如,張婉如就笑著說:「坊市里三文錢兩枚雞子兒,我要是你就不生那三文錢的氣,犯不著呢!你又不是沒嫁妝,大錢沒有,三文難道沒有麼?」
嫌棄婆婆不給,你自己買著吃唄,索性不巴望了也就沒那麼多氣了。
呂氏在外面可是常常吹噓,大兒媳婦陪嫁了十畝上田呢,那便是佃出去了,這丁氏手裡不能沒有私房啊,再窮還沒三文錢麼?又何苦計較老太太這一點兒?
公平,這人世哪裡來的公平,她到想要個婆婆分單一下,就可憐巴巴眼見第二場月子,還是得依靠娘家媽。
聽張婉如這樣一說,那丁氏臉上就有些漲紅,她是有些小心思的,沒多久便訕訕站起來走了。
等到她沒影了,張婉如才對七茜兒笑著說:「我若是嫂子,我都不跟她那麼多廢話的。」
七茜兒這會子也明白過來了,便訕訕抓起青瓜條兒又啃了幾根哼哼道:「我那會子不是想事兒呢麼……良心話啊,四個雞子兒呢,一人倆咋了?偏心眼的那麼明顯,還不興說了?」
張婉如不慣著她:「誰還不愛聽點好的,二嬌家的每天圍著婆婆打轉兒,人家就是碗裡有幾片肉,都會先問問婆婆,娘,您碗裡有沒有,您可別心疼我,您不吃啊!
嘖~你聽聽這話多順心,給不給另說,好歹有句乖話啊!可這位拿捏那架勢,啥長子嫡孫啊,咱家的孩子都是落地野著長,就沒一個有奶奶心疼的,這事兒,認你嬌貴你才嬌貴,可不能自己嬌貴自己!不然,可就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