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頁
皇爺也是心軟,當下便命人把譚家人喊進宮,也說了,這必然是前朝黑騎尉憤恨,便將譚二將軍砍了腦袋,丟到河水裡讓他屍身不全的。
老話說的,屍骨不全,下輩子托生人身也不完整。
現在找到頭顱了,好歹也算是了結一樁心愿,譚士澤好歹有個全屍了。此事又不美,宮內又有那般多的后妃,還有年紀不小的老太后,如此皇爺便下了禁口令。
此事機密到佘伴伴都是第二日才知道的,他也沒告訴陳大勝呢。
可誰能想到,這中間是如何走漏的風聲,這大半夜的竟來了這瘋尼?
且不提這瘋尼是如何瘋的,又是如何認定譚士澤是皇爺殺的,就只說她的出身吧。
當初譚士澤為何苦熬著建功立業,求這情不移,皆因情不移出身南派功家第一門秦舍,譚士澤是從南護國寺逃到隔壁遇到情不移的。
那能在護國寺隔壁蓋房子的,可不是一二般的人家,人家是武儒第一門。
而秦舍傳到情不移這一代,便只有情不移這一條血脈了,說來也是孽緣,雖說是江湖門派,秦舍卻沾了一個儒字,有了這個字便有森嚴的規律禮法,秦舍的老門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將唯一的嫡女嫁給當時三流世家出身,嫡子都不算,還是婢出的譚士澤的。
甭說譚士澤了,便是譚士元來了,秦老門主都未必看得上。
就為這門不當戶不對,一對相愛的人便成了一對瘋魔,最後一生一死。
陳大勝可不知道自己劈了譚二,丟到荷花池竟給皇爺帶來這樣的災禍。他就與幾個弟兄急慌慌的收拾好自己,背著長刀一路急奔到大梁宮。
這一進宮,便看到外宮躺著一大片血淋淋,與陳大勝關係最好的柳大雅從左肩到右邊肋骨,被人劈了一劍豁口,現在正氣息奄奄的躺在當地被御醫們搶救呢。
陳大勝低頭看看柳大雅的傷勢,憑著他的經驗便知,只是幾層皮開了的事兒,止血及時都能活的,人家對家手下留情了。
可還未等他開口安慰,柳大雅卻一伸手拉住他低聲道:「兄弟!趕緊!皇爺在佘伴伴院子裡呢,無論如何要護好皇爺……」
陳大勝聞言立刻鬆開他的手,轉身便走。皇爺怎麼的無所謂,他爹可不能有事。
如此一路急奔,才趕到乾爹院子裡,他們兄弟幾個便看到,有幾道身影被人生劈了出來。
還有個女人用嘶啞的聲音吼到:「我看誰敢攔我!!」
一人跌在陳大勝面前,陳大勝低頭一看便嚇了一跳,竟是孟鼎臣?
孟鼎臣坐起,捂著心口便吐出一口鮮血,他站起便往佘伴伴的小院沖。
陳大勝就驚慌失措,喊了一聲:「爹!!」
他提刀進門,便看到乾爹的小院內橫七豎八躺著一地的人,這情不移倒也不是手狠的,她極會傷人,砍的人都如柳大雅一般,左右橫劈一道,傷後只要亂動,必然會掙開最後一層脂肉露出臟器來。
由此便能看出,這瘋尼手上的功夫厲害到什麼程度。
小院淒涼,佘伴伴種的蔬菜七零八落,地下血流成河,不高的小台階上,站立的只有二人,死死拖著皇爺不讓他上前的還有三人。
混亂之中陳大勝看不清那三人是誰,卻看到自己義父雙臂撐開,攔在皇爺面前瞪著情不移道:「莫傷我主!」
皇爺也是氣急了,他使勁巴拉佘青嶺喊到:「我主個屁!我是你哥!有我在呢,我看誰敢傷你……」
情不移一身鮮血,錚亮的腦瓜子在夜下發著寒光,她提著劍對著武帝冷笑道:「楊藻,出來受死!」
可這話還沒說完,陳大勝便帶著兄弟們橫在了乾爹與皇爺面前。
情不移輕蔑冷笑道:「又是一群送死的。」
佘伴伴看到乾兒子來了,本想喊你趕緊走,想說這是武儒秦舍之人,這瘋尼與從前你遇到所有人都不同,便是玥貢山老隱集體出來與她交手,她都未必能輸,可皇爺便在自己身後,他便一下咬破了嘴唇忍耐住了。
陳大勝迅速提刀橫在最前,面上絲毫不露懼色,倒是一伸手抓住抓住自己的衣襟對兄弟們道:「兄弟們,這都清閒了多少日了?」
童金台他們便在身後笑道:「好吃好喝快一年了哥哥!」
陳大勝笑道:「那就脫點膘吧!」
這話說完,他一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嘩啦一下便扯了自己的衣裳。
譚二練兵刻薄,也不給甲冑,長刀營出來與人干架從來就是一片破布甲,再加一條兜襠布。
隨著七具敞亮亮的大小伙子果身,便聽到那折騰了半夜的瘋尼一聲悽厲的大喊:「楊藻!!你卑鄙!!」
喊完,這瘋尼提袖捂臉迅速倒縱而去。都縱出去好遠了,還在那邊憤恨的罵呢。
「楊藻……你無恥!!!」
這~就走了?
院內人滿面驚愕,俱都精神恍惚的互相看看。
陳大勝就怪尷尬的摸摸自己上身,秋風一過,又打了個哆嗦。
這啥意思啊,打進宮白吃皇爺的這些天,他就好想給東家露點實在本事,這架勢還沒拉起來呢,咋就走了呢?
周圍寂靜無聲,好半天才聽到一聲撲通。皇爺坐在地上先是愣怔,也不知道怎麼了,他竟捂著臉呵呵的笑了起來。
笑了好半天皇爺才抬臉對眾人道:「哎呦!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呢!你們幾個,忒不講究呢?咳!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