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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遠看不到人,譚唯徵到底忍耐不住發出一聲古怪笑,他開了個頭兒,大家就齊齊笑了起來。
誰家有咱家本事大呢,而今六部老大人都不知道陛下的心思,都上了摺子,都說了意見,可最後的意思,就只有陛下與張太監,還有負責擬旨意那位知道。
他家了不得呢,他家老三卻能從一邊探查出結果,這不是財神爺坐房梁,屙金溺銀不出堂門麼。
譚唯心此刻心情也好了,就扭臉看著譚唯同說:「大哥,你這消息倒是封的嚴實,這可是咱家老人了。」
他就不相信,這大管家不下個注。
譚唯同從鼻腔哼了一聲,淡淡抬手,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盞才說:「這話說的,他又不姓譚,一個賤奴爾,再說,他能有幾個,回頭補給他就是,你當你哥是傻子?」
眾人心領神會,俱都覺著自己好本事睿智般不屑笑了起來。
又有譚家一長輩露出一絲巴結說:「得了,時候不早,趕緊定個章程,我這就回頭該收拾收拾,該典賣典賣,也不多說啊……」他伸出兩根手指:「我們這一房,差不離就是這個數目了。」
譚唯心從來目中無人,往來雖客氣,卻是看不起人的,今兒他心情好,就對這老頭揶揄道:「呦,五爺爺手心夠熱乎的,攢夠密實的,您這抬手就是兩百萬貫呢!」
大前年,金滇營里都要斷頓了,他爺爺寫了親筆信,這位才拿了一百貫過來,哭絕路哭的見個墳都能撲進去化蝶了。
五爺爺聞言訕訕的:「老三這話說的,嘿~我,我家你們還不知道?哪敢熱乎,誰不知道誰啊,你們爺爺最清楚,就,就那樣唄,這……嗨,就是你們五奶奶有幾門好姻親,借的借的……」
他這樣說,大家就一起訴苦一起踴躍,這個說典房賣地,那個說認識財主,又有無奈的抱怨,又要被家裡女眷數落,嫁妝銀子都被搗騰光了。
總而言之,人間凡有不如意,可憐人今兒就扎了堆兒,都在這兒呢。
可算來算去,也就湊了六百多萬貫,五爺爺不算,他是族裡鐵公雞,都知道他有家底,旁人家還真是各有各的苦,到底京居大不易,這六百多萬貫,就是譚家真正的家底。
尤其在座譚家三兄弟,也就譚唯征拿了些出來,是譚唯同不吭氣,譚唯心大家壓根不敢跟他提。
想想今兒出一個錢,明兒陛下一下旨意最少翻倍的利潤,眾人心情好就笑的有些肆意。
可譚唯心到底比他們看的高,就冷笑說:「得了~快收斂了吧,還不到點銀子的時候呢,都想什麼美事兒?若泰澤號不出保,沒人收錢兒也是白搭。」
此話一出,亭子裡立刻涼了,對呀,還有頭等大事兒沒解決呢。
譚五爺心裡那金山一下子就塌了,他捂著心口,一把抓住譚唯同道:「我說,你你們兄弟可別沒事兒,把咱全族上下弄到這鳥籠子裡逗哧玩兒,我跟你說,我,我我可不依你,我跟你說……」
他這話沒說完,譚唯征沉不住氣道:「那,那都這時候了,不然,咱自己找個地方坐莊?也起這樣的局?」
他一說話,譚唯心就想打他,回身正要罵,他大哥譚唯同先出聲了:「歇了!你以為這是金滇!這是天子腳下!還我們坐莊?吖~你好大的臉面!誰信任你,誰認識你,就憑你姓譚?」
譚唯同不服的撇嘴:「我就是,就是一說。」
譚唯心滿面看不上的坐下,身邊族老竟主動提壺給他添茶:「嗨,咱不氣,你們二哥就是性子楞,沒壞心,咱擔待吧,自己家的兄弟,都是姓譚的~是吧?」
這話裡有話的。
譚唯心矜持一笑,端起茶盞飲了才說:「大哥說的沒錯兒,那泰澤號後面有平家,有慶安府商會,有東川三大家,好不好還有個鄭阿蠻,他雖不成了,可是世家對他還是看得上的,這點你得承認,是吧?
再者,人家這些商會裡,多的行商都三朝了,家裡金山銀海坐鎮,大傢伙下注才敢把本兒放他們號里,這種信任,咱個外來戶是耍不開的……哎,也不知道白手錢過來,泰澤號接還是不接呢?」
這才是最關鍵的,泰澤號背後的東家不接錢,這局就起不來。
譚唯心說完,斜眼看了一下自己哥哥:「咱家底子薄,沒個兩千萬貫出去,人家泰澤號不傻,是吧~哥?」
亭子裡又沒人說話了。
樹上知了懶洋洋的哼哼,亭外蜻蜓水面滴滴點點。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大管家又來稟告說,泰澤號外面的豆兒街,各巷子的大小團頭,都把那邊擠滿了,都擠到巷子外面了……小老百姓能用誰,一般就是熟悉的團頭兒,還有街里住著的坐館先生什麼的。
坐館先生一般清高,未必願意去。
待他又走了,譚唯同到底站了起來,他在亭子裡溜達了幾圈,到底有些決然說:「也罷了,就如了烏秀的意吧,只是爺爺那邊?」
他這樣一說,整個三間亭的氣氛便徹底輕鬆下來,譚唯心站起來,對自己哥哥拱拱手道:「那,哥哥就委屈一回?」
又有那五爺爺等族老蹦起,一個個拍著胸膛作證道,今兒這事兒就是宗族商議出來的,他們願意作證畫押,回頭見了老侯爺也是這話,皆是他們逼迫的,這也是為了譚家好。
再說了,明兒錢到手了,再把興業搶回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