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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不容易啊,整整二十六萬兩雪花銀,這是武帝楊藻登基以來得到的最大供奉,而作為一個帝王,他是絕不會高興的。
他甚至是委屈的,憤怒的,憎恨的,最後便故作驚愕的問:「五百里老隱,一年供奉竟有這麼多?」
孟鼎臣驚愕了一下沒有說話,可是二皇子楊貞卻笑道:「父皇,這是三年的供奉,非一年供奉。還有便是,慶豐左右百泉山地域特殊,屬全國商戶聚集最多的地方。
除商戶之外,咱燕京還聚集了各大門派的分舵,且前段時間又出了龐圖一路虐殺武林同道的慘案,這些銀子與其說是對老隱的供奉,卻不如說這是一份感謝銀吧。畢竟那榆樹娘保全了百泉山一脈的體面呢。」
皇爺聽兒子這樣說,便低頭想了會才笑道:「也是,有時候人的臉面要比命值錢。我兒聰慧……恩,這個榆樹娘倒也有意思,她怎麼就想起來把這份銀子上交了?難不成這江湖當中,真的就有淡泊名利的?朕卻是不信的!五郎,你說是不是這樣?」
孟鼎臣愣了一下,就低頭回話道:「回陛下,有,不多。」
武帝一揚眉:「哦?不多,五郎既這樣說,想必你都知道名字吧?今日便跟朕說說那都是誰?」
孟鼎臣沒抬頭的回話:「恩,故去的玄山……」
武帝一擺手輕笑:「那個不算!南北護國寺這樣的就不必提了,雖你叔侄出身護國寺,有些話朕卻也是要說的,都道天下盡數都是朕的,這話就純屬放屁!朕也是忙活了一年了,都沒有二十幾萬兩的孝敬,人家區區女子卻輕易能弄到這麼多。
你說誰不好?呵呵~偏偏是這兩個廟的和尚,這都還俗幾年了,人都被你們剿滅了多少了,五郎這還有佛心呢?
護國寺~人家便是各地分寺的主持都比朕有富裕,別的武林門派都要經歷戰亂顛簸,可護國寺的資產卻保存了八百七十二年了,他們手頭有錢兒才淡泊名利呢,五郎,今日咱不說和尚,你再說旁個朕不知道的人?」
孟鼎臣心裡抽動一下,到底說:「……榆樹娘。」
皇爺正要喝茶,茶盞送到嘴邊便不動了。好半天兒,他放下茶盞便哈哈笑了起來,笑到最後他扭臉去看一邊一直沒說話的佘伴伴,問到:「我說青嶺?你這一天魂不守舍的作甚呢?」
佘伴伴聞言一愣,便收了他神遊的神通,表情略帶驕傲的說:「能做甚?大事兒唄!家裡有點麻煩,我乾娘問我該怎麼辦呢。」
皇爺臉頰抽動,嘖了一聲後道:「家裡的事兒?呵~!你家裡的事兒且放在一邊,朕就問你,這筆從百泉山來的橫財事兒,該當如何處理?」
是賞還是罰?
佘伴伴聞言愣了,他看看滿目的銀箱,又看看皇爺,再去看有些不安的孟鼎臣,還有兩眼放光的二皇子楊貞,最後便露著一貫的尖酸味兒道:「您這話沒意思了!我一太監,我幫您管點戶部帳目都是僭越了,您可真問對人了!
咱家門都不出,雞都是只敢吃,就怎麼會知道江湖的事情?我又不跟他們打交道!什麼百泉山,玥貢山,對我而言住在山裡不納稅的,就沒一個好東西,戶部庫里可憐的耗子都養不起了!」
坐在殿外寫字帖的陳大勝聞言筆下一滯,他義父就是一本武林寶典,常在私下裡跟他嘮叨武林江湖那點子腌臢事兒,什麼老隱在山裡修建的天香洞,什麼著名的義士其實背地裡齷齪跟嫂子如何如何了,表面上一派正義大俠四處救人畏難,其實暗地勾連孟鼎臣悄悄剷除鏟敵對勢力之類。
他不但知道,知道的就絕對比孟鼎臣還要多得多,孟鼎臣都覺著護國寺主持玄山是坐化,可自己義父卻清楚,玄山是服毒。
皇爺被撅的不輕,半天才無奈的嘀咕了句:「不就是打攪你考慮家裡那點子事兒麼?你自己解決不了,就何苦拿朕撒氣?得得,問你也是白問,你都鑽到錢眼離了,朕也真是閒得慌了,咳……那個,五郎啊,你把銀子拉到朕的內庫……」
可惜皇爺這話還沒說完,便又被佘伴伴撅了:「他們抬來也就是給您看一眼,您還真想弄到內庫?你信不信明兒六部主官敢來您面前哭窮上吊的?南五郡被燒掉的官倉還修不修了?運河的河道清不清了,燕京都臭的地下水都不能吃了,那下水鋪不鋪了?您可真有意思?多少大臣過了眼的銀子,還想搬到內庫?」
「哧……」二皇子楊貞忍不住笑出聲,迎面便被他父皇用摺子懟了,殿內背著手轉悠兩圈兒,皇爺便煩躁的一擺手道:「趕緊拖走拖走!下次就不要拖到朕的面前晃朕的眼了……」
他讓人抬銀下去,孟鼎臣便不得不說話了,畢竟榆樹娘是江湖人士,也是通過他九思堂獻的銀子,他便得給江湖人一個交代。
皇爺便是不想給,他也得替榆樹娘要啊。不然從此九思堂出去,還怎麼人前立身?
孟鼎臣抱拳對皇爺道:「陛下,你便只拿這一筆供奉麼?」
陳大勝把寫壞的宣紙團了一下,揣到了懷裡。
殿內,皇爺故作煩躁的就一拍桌面嘀咕:「哼!朕就知道,知道了……來人~擬旨,百泉山榆樹娘去歲剝皮救民於水火,仁善惠德於百里庶民,就……就從太后娘娘的私庫支銀千兩,建神廟於百泉山下,便周遭黎民得以祭拜,此旨便以懿旨頒發,榆樹娘是女子,太后也是女子,這也算公平了,哦,最後再從各宮娘娘小庫按照份位,皇后百兩後逐級遞減賞賜榆樹娘,最後別忘了刻碑於廟前以供後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