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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的人想親一個女人的鞋面,卻被抽了。
不等謝五好震驚完,這女人便說了很嚴重的話,這話看樣子是嚇人的,他周圍的瑪媞尼人也很驚慌,甚至開始發抖。
那女人發脾氣,坦人道歉賠罪,最後她便袍子一甩,怒火滔天的往裡走。謝五好沒看到,這位她還穿著男人的長褲。
等到那群人都走完了,毯子再次被捲起,謝五好便看到那女人帶來的銀甲武士收了瑪媞尼老人一整箱金幣,雙方皆大歡喜,互相擁抱,親,親臉。
不管看多少次這種異邦禮節,謝五好都覺著自己滿腦袋焦黑!
再然後該散夥般,瑪媞尼老者簡單的吩咐了一些話。這次大概是聽懂了,後天這個時候來城門口集合離開?
瑪媞尼人便一鬨而散。
被丟下的謝五好便背著一卷破帳篷,提著一桿鏽跡斑斑的鐵槍,茫然的隨著那些穿著簡陋敷面甲的瑪媞尼武士往太陽宮裡走。
哦,已經不能說他們是武士了,這就是一群假裝自己是武士的瑪媞尼苦力,他們的武器甚至沒有殺過一隻不會飛的雞兒。
太陽宮是一座宮殿群,然而它也是一座城池的。
它有外城有內宮,宮掛在懸崖之上高高的俯視世界,而外城這些人就在貢濟坦王的庇護下掙扎生活。
在外圍,謝五好聞到了窮人的味道,這裡人聲鼎沸,騾馬飛揚糞便,地下水的反餿味四溢,穿著粗鄙織物的人穿梭在不寬敞的街區遊蕩。
一些膀大腰圓,看上去也不是很有錢的女人們在外城轉著不多的地攤兒,她們身上掛了不少孩子,前面一個背後一個,左右各一個,身後還跟一串兒,看上去日子艱難,表情都很麻木,卻不乞討。
因為是宮,這裡也不允許乞討,他們大多做著為宮服務的營生,比如擦洗街道什麼的,窮人們平素的衣服也很簡單,就是一張巨大的被單裹在身上從頭到腳,要是無家可歸,就隨便找個旮旯一鋪一裹。
那些年邁的,不能為宮賣力氣等死的老坦人大多就這麼過活。
一起來的瑪媞尼人熟門熟路的消失,獨留下謝五好如一葉孤舟般的站在太陽宮的街頭。
其實這條街不長,從街口一眼能看到街尾,然而所有窮人都很守規矩,大家都不出這個範圍,就連瑪媞尼人來了也往這裡扎堆,主要圖個便宜。
很快,一個膀大腰圓露著一口黃牙的坦人拉住了謝五好,他很熱情,肢體語言非常多,瑪媞尼語跟坦人的語言有區別,他便比划起來,示意謝五好跟他走。
謝五好無處可去,只好隨機而動任由他把自己拉入了一處……澡堂子?
旅人結束漫長的旅行,歸家之後往往需熱水浸泡其身,鬆弛滿身的疲憊。
謝五好就受到了這樣的待遇,他被帶入了一個低等的澡堂子,又被熱情的推入一個有著單獨大理石浴池的屋子。
萬幸這是獨立的一處浴室,屋子不大,光線昏暗,也不是很乾淨,牆縫磚縫都有健康的青苔還有千足蟲在攀爬,把身體泡入浴池,謝五好腳面觸摸到的浴池底部,甚至是粘滑的。
只多日不接觸水,既然來了,謝五好便順勢洗一洗,他把自己泡入熱水,緩緩的發出一聲嘆息。
竟這麼容易就進來了麼?
他有些雀躍,甚至想立刻就回到墓室告訴兄弟們,你們白忙活了,別打洞了,老子的頭髮也白剃了,這地方甚至沒有門禁,沒有暗語,從外看他固若金湯,然而進來才知道,這裡蛋清蛋白皆是軟的。
可他這樣想卻是錯誤的。
他只是跟對了人,並不知今日到達太陽宮的這位女子名叫易妮娜,至於她的全名大概有三十多個字,謝五好花了半生的時間才讀清楚。
讀不清楚的時候,他就喊她羊毛捲兒。
這位易妮娜出身高貴,是高菲西奧王的王妹,一個在未來歷史上十分出名的女公爵,還是繼承了大片土地的風流寡婦,是少見具有戰功的女貴族。
至於她為什麼要來坦人的地方,咳,這件事說來話長,那不是陳大勝他們一路折騰,把所有坦河東西兩岸的人都當做了坦人去報復麼。
最初的時候,這幾位壓根分不出坦河周圍的人種。
後來懂了,就開始打劫,他們在古老的金丹樗城附近打劫商隊,穿著搶來的衣裳,用著坦人的武器在那邊肆無忌憚的折騰,就賺了大把的寶石,買通了瑪媞尼人引路。
被他們稱為老城的那個地方,叫做金丹樗,而金丹樗城是女公爵的封地,這裡一切人都受她庇護,要把賺來的金幣奉獻給她一半買平安。
陳大勝他們一個子兒都沒有給人家交過,這就天怒人怨了。
這一年偉大的女公爵剛剛守寡,好巧不巧,她遠離王都到封地附近散心狩獵,而給她上供的金丹樗的稅務官卻被打劫了?
這就不能忍了。
這位女公爵極聰明,她允許瑪媞尼商隊跟隨她隊伍,也不過是想要個仁慈封主的好名聲罷了。
至於坦人,既然襲擊了我的商隊,殺了我的稅務官,那,咱就坐下來談談吧。
你說不是你,哼,難道是大梁人麼?
她可不是弱的高菲西奧人,反正正巧在附近,想來她便來了。
謝五好心裡打著小算盤,洗了個澡,出去啃了個餅還上了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