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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咽咽吐沫,她是真不想給孩子們露底兒啊,可是為了這倆混帳的命,她到底說了:「三,三百多貫呢,你們想咋使喚,那,那你們要,娘也不能不給是吧?」
佘青嶺就捂著肚子,笑的有氣無力的。
陳大勝知道說大道理勸不了阿奶,便只能說:「阿奶,我爹身上掛著好幾個閒差,剛封的這個太傅,那一年是小一千貫,糧能有一千五百多石。」
老太太而今不看錢了,她卻在意糧,人就嘴角抽抽道:「那~那咱忍耐忍耐,這人還能如意了可不敢如意了!咱以後不花那麼老些,卻是也夠了的。
娘哩!就怪不得打這麼重,使喚人家大錢兒了麼,那吃多少你就端多大碗,這是使喚的人家多了,人家不樂意了!」
佘青嶺從喉嚨里往外拽笑,就聽陳大勝又說:「我爹還有封地。」
老太太懂封地,卻不知自己家裡也有,聞言便好奇問:「還,咱還有這個?」
陳大勝點頭:「啊,有!還是個中等縣,離這裡七八百里地吧,那邊就叫個福瑞縣,年出糧有個六七萬石呢,是個中等地方,皇爺給我爹好些年了。」
老太太心被雷劈的不輕,就捂著心口說:「咱家,咱家一年有,有六七萬石糧食吃?」
陳大勝趕緊擺手:「不不不,您可千萬別這麼想,就是這個地方吧,裡面的縣尊老爺這些我爹能做主,這個縣裡的農稅,商稅那些,我爹能隨便調整,完了這些稅才是我爹的。」
佘青嶺拿起一枚黑子放下淡淡說:「我那邊起先免稅三年,而今五十稅一,稅種與朝廷持平,算下來卻也沒有多少。」
老太太哪裡懂這些,聞言就一直點頭:「啊,啊!啊?哦,哦哦哦……」
等到兒子說完,她就咽咽吐沫,趕巧安兒進屋給他爺爺上供。
這孩子對上供還是很執著的,過去給爹,現在上兩份。
供品是早膳里他最愛的酥餅,揉的比較爛,手小拿不多,就一人給了倆塊不成形的。
老太太抱起曾孫,把他手裡的餅渣渣都抖到自己手心,又舉起舔吃了,才摸著自己改了姓氏的曾孫肚兒道:「哎呀,這小人兒,這能裝多少啊,就有,六,六萬石?」
這一石六十五斤上下,六萬石?那得少說三糧庫。
郡王府那屋子倒是大,也不知道糧庫在哪兒,下次得去看看六萬石堆起得有多高,屋頂都能到了吧?那可不成了,得多聘幾隻貓兒,再買些壯實的小子,成日看著才是穩妥。
又想到不給皇帝老爺扛活了,家裡的糧食就沒了,老太太心碎萬片,尋思了很久才對乾兒說:「那,那,那也不要了,還是命重要。」
佘青嶺吸氣,把桌面上的黑子撿起來,放到一塊玉鏤空的盒兒里笑道:「沒事兒,不給他扛活,兒這個封地也是世襲的,就子子孫孫都有。」
老太太聞言心花怒放:「呀,不給他幹活也有啊?」
佘青嶺點頭:「恩,有!」
「那就不給他幹了!」
未等佘青嶺開口應允,陳大勝又說:「頭年,我爹生辰,皇爺是給了兩千貫零花的。」
老太太復又捂住了心口,又聽孫子說:「這颳風下雨,皇爺總覺著我爹那府邸陳舊,今年就貼了三次,一次給了八百貫,一次帖了六百貫,還有一次不是皇爺給的,是工部來門上看了一次,給了三百貫讓咱家自己動工修屋,其實咱那院子不舊。」
老太太確定的點頭:「是呀!」
咋會舊呢,那麼敞亮的地方。
陳大勝說:「不給皇爺扛活,這幾筆就都沒有了。」
不等老太太說話,七茜兒掀門帘進屋,瞪著這爺倆脆聲道:「金山銀山高低誰也不許去了!明兒就寫個東西,說打壞了,動彈不了了,誰愛上誰上!破官兒誰愛做誰做去!反正咱不稀罕,咱不缺那三瓜倆棗,咱沒了人,就啥也沒了!我,我養的起你倆……」
佘青嶺捏捏鼻子,眼神左顧右盼。
老太太吸氣剛要說什麼,那外面便有個丫頭,慌手慌腳一身雞毛來報:「老,老,老太太,隔壁戶部巷子胡家派人來,來來,來請您去救命呢!」
老太太嚇一跳,剛要站起來,佘青嶺卻說:「娘!您等等。」
眾人皆靜,佘青嶺便看站在門口的吉祥,又看看進來報信的這丫頭。
吉祥無奈,只得解釋:「爺,這是咱老太太自己整的這些孩子,您忘了?這個叫金羽,都且沒收拾出人樣呢。」
佘青嶺點點頭:「送到燕京吧。」
看老太太要說話,他就笑著勸:「娘,是教她們一點手藝去呢,不管是灶上還是針線,這樣總不成的。」
老太太一聽就滿意,連連點頭說:「哎哎,那成,這幾個小丫頭不錯,也機靈,一準能學點實在東西。」
她說完,外面更機靈,進來撈了人就出去了。
等那金羽滿面震驚的消失,老太太又想起胡家這事兒,便要站起來走。
佘青嶺卻攔著說:「娘,您不能去。」
老太太回頭看他:「啊?咋不能去?老胡家的徐老太太跟我正經不錯呢,這是咋了呢,前幾日她家還在老廟開大戲,這是年歲到了?該走了?也不能啊。」
佘青嶺不想說這事兒,就去看陳大勝。
陳大勝心裡好委屈的給爹頂缸道:「奶,老胡家這次保不住了,她家胡遠舉在戶部,就牽連進某大逆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