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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茜兒能說什麼?就只能期期艾艾道:「我才不管,只沒想到阿奶現在能辦這麼大事兒。」
張婉如聞言一笑,就對外院幾個小倒霉蛋說:「下學,下學,大妞帶你弟弟妹妹回家去,管好你大弟啊,他再敢跟兵部巷子那幾個混蛋跑馬去,就小心我打折他的腿兒。」
大妞笑眯眯的應了,幫著弟弟妹妹收拾好文具,又讓大墩兒他們幫著提好,這才過來繼續告黑狀道:「嬸兒,昨兒我阿奶讓人給壽田送錢了……」
她沒說完,余壽田便氣急敗壞的說:「姐!你又告狀!」
老人家愛孫子是正常事兒,余家奶奶沒有陳家老太太有錢,卻有兒子的貼補,而她手裡的體己除了孫子能弄到,旁人就不要想了。
張婉如聞言忍笑,就把余壽田喊來問他:「來,你跟嬸娘說,你要錢幹啥呢?」
余壽田氣惱無比,好半天才說:「去~去兵部巷那幾家聽書去。」
並不是所有的官宦子弟都有錢,傻瓜才見天家裡大擺宴席,請旁人在自己家白吃白喝的,且泉后街沒到燕京那份兒上呢。
這邊街里的小少年們,他們打發時間玩鬧是要湊份子的,就你出五百錢,我出五百錢合成十幾貫,再找個院子敞亮的朋友家,從這十幾貫里取出一份辦宴席,再請個說書的來家裡熱鬧,就是他們的節目了。
七茜兒聽到壽田這樣說,便罵他道:「不是不讓你跟兵部那幾家的玩麼?」
那幾家孩子忒野,就有好幾個禍頭子。
余壽田聽嬸子這樣說,小少年便委屈極了,瞬間這娃眼圈都紅了起來道:「嬸子,人家禮部巷子,戶部巷子那邊的也不跟我們玩兒啊,再說,他們說話~兒,兒聽不懂。」
聽孩子這樣說,張婉如跟七茜兒便互相看看,又心裡一嘆。
你是什麼人,註定你也就只能交什麼樣子的朋友。小孩兒跟老太太可不一樣,他們是初生牛犢愛憎分明,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這個沒地方講理去。
無奈,七茜兒只好蹲下整理一下孩子的衣衫說:「得了,玩歸玩,上次偷牽你小爹馬出去的事兒可不許有了,你要喜歡騎馬,回頭我讓他們莊子裡給你圍個馬場,轉明年六駿馬場入京了,嬸子就帶你去選自己的馬兒。」
壽田眼睛一亮,大聲問:「真的?」
七茜兒認真點頭:「真的,卻有個條件,你要做不到這馬便沒了。」
余壽田點頭如搗蒜:「嬸子你說,甭說一個條件,十個我都能做得到,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保證的!」
拍拍這孩子的腦袋,七茜兒便道:「喊你吃酒你便去,份子錢兒以後甭跟你阿奶要,就來嬸子這邊領著。」
余壽田都喜瘋了:「真,真的?」
七茜兒點頭:「恩,真的。」
得知道你把錢花到哪兒了,我才能掌握你的動向。
張婉如就比較嚴格,聽七茜兒說完她才插話道:「也不是不能聽書,咱們家還空了個院兒,你若學的好了,月尾比弟弟妹妹強了,便每月獎勵你一席,讓你親香的朋友來家裡玩兒,只……我也有條件。」
余壽田最怕張婉如,聞言便深深嘆息道:「嬸子您說,兒聽著呢。」
張婉如忍笑,就拍拍他腦袋說:「出去應酬,有幾本書你得離著遠遠的,必不能聽的,像是《痴女傳》《桃花天》《瘦丁皮記》,若是我知道有這三本,你的腿打折了,你朋友的皮~我都一個個幫他們家大人揭了,你信不信?!」
余壽田呆愣半天才點點頭,深深的嘆氣離開。
家裡一堆大人,爹們就是塞錢,塞東西的帶著他們瘋玩,把他們管的死緊的卻是兩個嬸嬸,這兩位要是發脾氣,就是抬出奶奶,還有爹們都沒一點兒作用,還得一起受罰,也是夠了。
哎!惹不起啊!
看幾個孩子沒影了,七茜兒才跟張婉如愉快的吩咐人,關門,擺塌,上酒,一起躺著發賴……這家裡有個守孝的名頭呢,做點鬼便只能倒插門著糊弄。
像是打著給小叔子說媒的名義去小仙苑聽戲吃酒,背著人悄悄吃點油水的也不是沒有,畢竟年份不一樣,皇爺都不敢奪滿朝臣的情,大家都是馬馬虎虎應付著呢。
七茜兒今日經歷了幾件大事兒,難免就多吃了幾杯,天不黑便在童家睡了。
可她卻不知道,今晚,皇爺是睡不著了。
武帝楊藻目瞪口呆的就看著承明殿外的一堆銀箱,他詫異極了的問:「這,這是給朕的?」
第74章
自打登基,武帝楊藻最大的一筆入帳,便是今秋農稅,而真正支持大梁國一直緩步向前的卻是過去十年之內的戰爭紅利。
這世上便沒有乾淨的戰爭,不論今上現在用什麼國策,從洪順活下來的人都很深刻的記著,咱這位皇爺卻是一路搶劫過來的。
做皇帝之前,這位便是個硬土匪。
武帝楊藻能順暢坐到皇位之上,並得到了前朝舊臣的支持,從土匪本源來講,那時候舉義軍大旗有好幾路反王,其流程是這樣的,一般都是別人殺了人,滅了族,搶了東西,武帝楊藻再去找這類人,從他們手裡再搶回來,再還苦主些許保證他們餓不死,其餘的便是他的。
這就是硬土匪,只槍土匪的東西。
他的名聲最好,大家便擁護他。
武帝從不覺著做皇帝是美差,這個跟他手頭吃緊,舉國都在花他的私庫有著直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