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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哎,哎哎……輕點兒,疼!」
張寶錦將手從弟弟腰肉上放下來,便抹抹眼說:「你咋跟我一般沒心沒肺的?」
看她不哭了,百如意就鬆了一口氣嘆息:「要麼說親姐弟呢。」
他想留下姐姐照顧,可是這般大的事,他就護不住啊。
張寶錦點點頭,吸吸鼻子說:「可不是,咱家根兒早爛了,是爺爺家也不成,外祖家就甭提了,哦!那年我緩過氣兒就想找殷老予麻煩,派了人出去回來卻告訴我,他說殷老予~犯了禽獸行,都斬了三年了,這罪名噁心人呢,我就想,定是我家順哥兒做的,是吧?」
殷老予就是他們舅舅,也是當初賣了張寶錦還想賣了百如意的人,百如意機靈就逃脫了。
百如意面無表情的點頭,就看著遠處說:「他難道不是禽獸麼?當初咱家裡從未虧過他……嬋娘你還記的吧?」
張寶錦輕哼:「如何不記的,賣咱倆就是這個賤貨的主意。」
百如意挑眉:「這就是做團頭的好處了,啥犄角旮旯的事兒你都能知道。也是無意聽街里老奶絮叨,說嬋娘當初是咱外祖父當妾氏買回來的,契書上也是這麼寫的,是賣與咱爺為妾。
只是嬋娘進門沒倆月咱外祖父就沒了,她就跟了殷老予,這東西民不告官不究,他既是個禽獸我就得昭告天下,一點都不帶冤屈他的。」
大梁律與父御婢,姬妾奸~視為禽獸行,重罪!
張寶錦撐著下巴呆愣半天,終於笑著說:「得嘞,大仇得報,我這下半輩子就活我自己,你說好不好?」
她站了起來,像個真正出家人一般跟弟弟合掌告別。
百如意看著姐姐,心裡就愧疚的無以復加,他張張嘴到底指著自己那輛驢車說:「姐,會趕車麼?」
張寶錦看看那驢車:「你這是給我了?」
百如意點點頭:「啊,給,給你了。」
張寶錦笑了起來,滿面的麻子就堆在一起到:「沒事兒,一輩子長著著,不會我就學!」
張寶錦就這樣無事一身輕的走了,獨留下他弟滿腹心事的站在小西門,就一個人在哪兒嘀咕:「不對呀,張清纓,你去金滇你走小西門?騙我?」
想到自己上當了,百如意就十分憋屈的想入城,結果到了西門卻發現西城門只出不許進了?
一問才知,今兒起燕京關閉北門南門,只許東進西出。
實在沒辦,他只得蹭了茶樓水車往東門去了。
這一路他的心裡都不平靜,就想著姐姐給的這兩份東西,到底是給不給小姨夫?
他姐就想的可簡單了,還升官發財的事情,掉腦袋的事情還差不多。
東西交付,叫他小姨夫怎麼跟朝廷解釋?哦,烏秀臨死跟我說了,這是他藏錢所在,這也是譚唯同臨死交託的,說是讓交到譚守義的手裡?
道理講不清楚啊。
再者家裡現在正亂著,安兒那孩子太淘氣就帶累全家長輩不安穩,自己再把這般大的禍事送到門前,自己又是什麼?
掃把星瘟神麼?
水車晃蕩,百如意就艱難的抱著桶晃蕩,夏日陽光正好,他腦里累,正要眯一會子,就聽到咣當一聲,有人大喊:「關門……關閉城門!」
隨之而來,還有各種逃命悽慘的呼叫聲。
水車一瞬間止住,百如意腦袋對著水桶就扎了進去,等到他抬頭一抹水珠,車夫跑了?
煙塵四起,驢叫人嘶喊,砰砰聲不絕於耳,百如意就看到東門不遠處空地,一老丐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正渾身血的跟兩個人交手。
再凝神一看,百如意便驚了個目瞪口呆,那老丐他認識啊,安兒養的那個老臭啊,那不是個傻子麼?
再仔細一看,更驚了,其中一位他認識,那個叫丁玉門的老頭兒,還有一個沒見過,可看身法,卻是九州域的人無疑。
老臭顯見不是這二人對手,就是借著城外排著的馬隊躲避,也被人一掌打到心口,倒飛撞在一輛馬車上又彈到地下,當下就是一口鮮血。
那叫丁玉門的上前質問:「又來這一下?你這廝若心中無鬼,卻跑什麼?」
老臭身上已有多處舊傷,竟是心餘力絀,暗道倒霉想,你是個傻子麼?老子不跑還等你來搜查我?
他絕對想不到,人會倒霉到這個程度,他離開金滇就恢復乞丐打扮,也是一路暢行無阻,急行數日眼見到了小南山了,為快速,他就用了驛站的便宜,使了陳大勝斥候上的聯絡方式要了驛馬。
一輩子小心翼翼,一次偷懶便把命交在這裡了。
結果出來馬沒跑幾里,這兩個傢伙就衝出來了,說是要問他事情,還想查看他的包袱。
他身上帶著的是譚守義造反的證據,又怎麼敢與這兩人接觸,便開始奔逃,一路上也是使出了畢生的無賴手段。
他又不算頂級的高手,真就是跌跌撞撞,身上挨了無數下,刀傷也有四五處,萬想不到到了家門口了,卻被自己人攔在城門外進不去,這就給他憋屈死了。
他也沒法對著城門喊,我乃陛下暗探,身上背著譚守義賣國的證據,趕緊打開城門放我進去?
別說這些話沒人相信,便是喊出來,守城門的官兵不信,這般多百姓聽了一傳十,十傳百便是滔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