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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這位就是再不管閒事兒,也是什麼都知道的。
一直緊繃的心總算是放下一點點,譚守義聽出秦事典的意思,他便笑笑說:「哎,秦大人也有秦大人的為難,我知道了,也承你的情知你的好,這樣,秦大人你就回去該怎麼,便怎麼辦吧。」
秦事典當下喜笑顏開,放下茶盞,他就對著譚守義粗糙施禮告罪要走。
譚守義笑眯眯的站起,離開座位親送他出正堂。
秦事典腳下拐著彎,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啼哭婦孺,他才剛走到門邊,忽就頓住,低頭難以置信的看自己胸前染血箭頭,又扭過身看著放下弓箭的譚守義。
心想,我聽話了呀,什麼都沒說呀,誰也沒招惹啊,為什麼還要殺他呢?
如此就死不瞑目的倒地了。
三品大員倒在地上,滿院子撒潑打滾的婦人嚇的鴉雀無聲。
不知誰驚叫了一聲,這群女人站起來就要跑,譚守義就揉著太陽穴吩咐:「先把人都看起來,莫要走漏消息。」
「……金滇所有道路關閉,不管是誰,離開金滇境者斬!!」
「……速速從水陸驛傳發八百里加急消息入京,讓唯同他們趕緊躲避起來,待老夫打入燕京,再裡應外合。」
隨著一串命令發出,這院子裡的女人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倒是沒有殺,能在皚城做官的,就都是血脈上的親戚。
譚守義吩咐完事,回到正堂坐下。
他的兩個參政,其實是軍師,就一起到他面前問:「大人,真就到了絕路上了?」
譚守義摘下帽子,露出滿腦袋銀白苦笑道:「你們說呢?」
如此,他的下屬集結,一起施禮齊聲道:「全憑家主吩咐。」
譚守義便站起來,靜默片刻後語氣有力道:「老夫知道,如今造反,錢糧不便!兵馬有缺!可,除了反了他楊藻,咱們爺們還有退路麼?」
若那夜真是個妖精,這是上天都沒給活路,可又能如何,當日周公敢改天換命,廢諸神改封新神,他譚守義卻也不是做不到的。
如此,便把天也反了吧!
「我譚氏滿門自這大梁起勢,也是臥薪嘗膽十數年了,是呀,到時候了。」
「全憑家主吩咐!」
譚守義無奈笑,他幻想過無數次的造反檄文,可慷慨激昂,可控訴楊家忘恩負義等無數罪過,絕想不到是在這樣的境地,這樣的情景之下被迫造反的。
看譚家兒郎又是一聲全憑家主吩咐,這老人終於說:「成吧,這也是天時地利擠兌你,不得不反呀!」
第252章
七月來臨,天氣漸熱,宮池蓮開,便有盛會,娘娘們使出渾身解數烹飪鰣魚,想法子引皇爺到她們的地方落落腳。
今年有小娘娘別出心裁,竟從宮外弄了促織(蟋蟀),本想引了武帝過去玩耍解悶,誰曾想宮內苦悶,就帶起一陣蟲風,整的整個後宮,凡舉有點雨露的娘娘都要養幾罐好蟲,沒事兒就扎堆在一起賭鬥。
前幾日斬了小坦王,武帝便開始懶散,這段時日為了煊赫國威,勞動滿朝文武不說,他也損失了不少錢財。
只說那日穿的那件龍袍,一件衣成耗損千工不說,要過三個地方,織造,織染,造辦。其中料材損耗銀線八束重四十七兩,金線十六束重一百一十六兩,整耗織工二十四,繡工二十四名……皇帝也不是說,我想穿衣裳就隨便能有的。
楊藻小門小戶出身,剛登基那會子問過,我這衣價值幾何?
那會子還是佘青嶺管著財權,便與他說了個數目,楊藻聞聽咂舌不已,後來一看到新衣裳難免就會有~啊,朕又把一千多貫掛身上了。
他不愛穿,也不愛吃,對新得的江山十分珍惜,輕易也不愛花錢,這好不容易今年弄了個體面龍袍,就遇這樣的噁心事兒,他能高興麼?
人家不高興,就懶散了唄。
昨晚還睡了個異邦的姑娘,今兒睡到辰時二刻,他才搖晃著坐起,老實話,新得寵的小娘娘不太如大梁女子貼心,瞧他起來了,笑的就跟個傻貓兒一般,她都不會給他束髮,好在武帝大度,就不在意的穿舊衣,趿拉鞋,披著頭髮在大梁宮溜達解悶。
正走著呢,他便聽到花牆後面嬌嬌軟軟一陣吆喝,凝神一聽,卻是滿耳朵的:「大將軍咬它!咬它……」
武帝便湊過去瞄瞧,一看就樂了。
就蓮池一邊兒鋪了大軟席,他的一群香姑娘都三五成群的坐在地上,還人手一根草杆兒,腳邊一堆堆碎銀兒,正在吆五喝六鬥蛐蛐?
都是不大的嬌乖,那小臉威嚴的,滿腦門汗,小嘴也都噘噘的,這樣的表情都是往日看不到的,真真靈透又嬌憨。
武帝也想進去玩兒,就端起來咳嗽一聲,並哈哈笑道:「哎呀,你們這個草蟲會,開的也不是時候呀,這才初夏……誰初夏玩蟲?要到秋上,那才是合適時候呢。」
小池子邊上瞬間安靜,小娘娘們集體抬頭,看到是皇爺便一個個起身上來施禮,瞧著武帝滿臉帶笑,又打扮懶散,帶頭的這位小娘娘就頂著一腦門汗嬌嗔道:「陛下怎捨得來妾的地方?」
武帝笑,背著手走過去坐下,還拿起一個竹鏤的蛐蛐罐子瞧一眼,見是一隻四方頭,他又瞧瞧牙品就笑話人說:「我說愛妃呀,這就是你們的蟲兒?朕看著,就不太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