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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茜兒點頭,卻不管大家如何高興,都已經在腦子裡幻想糧食成堆,他們如老鼠般的在糧食上打滾的幻象。
她依舊數著手指頭說:「損失消耗折中,算你年入三萬七千斤糧,而這一筆里,還得挪出七千斤算作家裡交際,人畜自吃的消耗。如此,余大哥你每年有固定糧食入帳三萬斤,加上你七品都事老爺的年俸糧食一百石,合,你年入三百四十三石糧。
老太太在一邊插嘴:「吃不了七千斤,妮兒?你這帳目不對!」
七茜兒不願意跟她抬槓,便當沒聽到繼續:「一個七品都事老爺,除祿米,還有每年的俸銀的收入,你是親衛,又是燕京的官,京官自古雙俸,那就是你年入帳大概兩百貫。
糧價不能按照如今的斗米價去算,非常時候,就要按照平年去計,那麼,平年三百四十三石賣的好,余大哥年入一千零八十三貫,折銀共計一千零八十三兩,再加我這裡的四百三十二兩,若順利,後年此刻你就會有一千五百兩的家底,額外還有泉后庄大宅一套。」
七茜兒這帳目算的是清清楚楚,說話嘚啵嘚啵,又千又萬的,屋子裡的人自然是聽的心馳神往,跟聽大戲一般過癮。
他們安靜了好久,才聽余清官語氣乾澀的說到:「我,我有這麼多錢了啊!」
七茜兒便笑了:「這麼多?那是以後的事兒了!你現下放在這裡的五百三十二兩,我卻要替你開始花銷了,這首先買田的一百兩就得支出去,那你就只有四百三十二兩了。」
花錢?為什麼要花錢?死也不能花,都要存起來啊,花錢作甚?
余清官從甜蜜的發財夢裡使勁掙扎出來,有些遲疑的問:「小嫂子?為何要花錢,我如今好了,吃穿花用都有皇爺管著,我是不花錢的。」
可七茜兒卻將那裝銀的布袋子倒過來,又把銀子堆到箱子上開始分堆,還邊分邊問:「余大哥家裡還有什麼人?父母可還康健?」
余清官說:「我爹早沒了,出來時,老娘還算康健,還有一兄一姐。」
「余大哥可知你家裡離燕京多遠?」
「我從前問過的,他們告訴我,我要回家的話,來回也在兩千多里地吧,我家在南邊,路上還有一截水路。」
七茜兒抬頭看他,一伸手,她就從桌子上五堆的銀餅子裡推出十個道:「如此!待到明年春暖花開,城中鏢局開門迎市,這一百兩就算作鏢局的押鏢錢。你不能離崗,便只能委託旁人去接你妻小。」
她的手又一撥拉,五個銀餅子又被推出去了:「這一路,鏢局要僱傭僕婦照顧你老娘媳婦兒,四個兒女的吃喝花用,兩千里,六人算作五十兩,不過分吧?」
余清官看的肝膽欲碎,就語氣顫抖的說:「不!不過分,該花,花,花用吧。」
七茜兒一伸手又是十個銀餅子,卻沒有往花銷那邊推,只看著余清官說:「你走失七年,家裡老娘,妻兒可全憑兄姐照顧?」
余清官聞言,當下臉色便白了,拳頭也握了起來。
若是兄姐肯幫襯一點點,他也不必賣了田畝,拋下妻兒出來吃這樣的顛簸。
七茜兒明白了,她點點頭道:「恩……那余大哥要多個心眼兒了!就吩咐那鏢局的鏢頭,接人的時候先左鄰右舍打聽一下,若是這七年你不在,兄姐幫襯照顧了,哪怕只是一點點,咱也不能當做沒發生。
你如今也是官了,接人的時候,就怎麼的也要給人一家放上五十兩銀,這才是親人親戚的道理……若是他們沒有管,自然也是不必給的。」
這一次余清官沒看七茜兒,他伸出手,自己把銀餅撥拉了過去,語氣卻沉重道:「只怕,不出這筆贖身錢兒,兄嫂不能放他們離開。」
誰家沒點事兒呢,七茜兒一笑,一伸手從銀堆里撥拉出七個放回原處,指著那三個說:「你跟那鏢頭說,半夜進去,全家偷走,一人五兩!」
余清官聞言眼睛一亮,抬眼看向七茜兒大聲問:「這樣!可以?」
「好歹十畝上田呢,他憑啥不做,江湖人,膽子大的很。」
「若是,若是我兄嫂看到人不見了,報了官府呢?」
「現下朝廷剛剛理順,兩千里外收拾利索還要點時間,不過,余大哥家可有田地房舍?」
「我媳婦生病,祖上給的幾畝地都賣給我哥了,家裡,現在還有三間土房,瓦頂的土房。」
七茜兒聞言便笑道:「那便安心吧,為這三間瓦頂,你那兄嫂定然就不吭氣了,再說了,你又不是考舉人,當地官署要去你家敲鑼打鼓。
他們一來不知道你被賣到譚家軍了,二來你個武官,光親衛軍二十多個衛所幾萬人呢,你哥嫂鄉下地方出來,官府一不會給他們開路引。二麼,這人偷出來到了你的地方,他們來了又如何?只做不認識打出去就是!即是親人,又何必當初!!」
七茜兒這話說出,屋子裡一家男人心裡都暗自道,以後,咱們就是挨上一頓狠揍,憑著腹背一尺刀疤,也不要招惹她,這位還真是個凶人。
人確定了,省了七十兩,七茜兒手頭寬裕,便笑著挪出五十兩道:「這五十兩就用在明年開春,家裡有房,好的置辦不來,一般般的雜木家具也是要有一套的,再加上新的鋪蓋,廚下用具,省省也算是夠了。」
老太太站起來想說點啥,又想起七茜兒絕人富貴路的那股子狠勁,便憋住了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