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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宋氏把契盒蓋上,還給八巧之後才對七巧說:「出來的時候家裡怎麼跟你說的?叫你收斂點兒,別處處學你娘的那個架勢,你聽了麼?你但凡聽上一字半句,也不會露這種酸樣子!
今兒這事兒,過去便過去了,沒緣分就是沒緣分!難道家裡沒替你壯過腰?我去的時候便說了,最好是你,因你年紀最合適不過,可你偏偏就不爭氣,我又有什麼法子?你渾渾噩噩,一會子笑一會子哀怨的,人家看你那樣兒也不敢要你,還以為你是個癲的呢!」
潘七巧嚎啕大哭。
宋氏無奈,遞給她自己的帕子說:「快擦擦吧,就你那點小心思,當誰看不出來呢!雖人家親衛巷出身低些,可現在好歹門戶也支起來了,就讓你小心言行,謹小慎微,處處留意!你哪怕就裝個羞臊一言不發也是個好的,可你倒好?你是沒見過花麼?一籃子都多,你看看後面車上你一人帶回多少?整整八筐!人家陳大奶奶為你這點花兒,就結了三十兩,三十兩!人家娶你回去掌家的,不是敗家的,還好意思哭……」
潘七巧又氣又悔,只哭了一路,到了家裡就眼睛都是腫的,頭也是暈的。
潘家是宋氏做主,她路上教訓過了,也就過了,只潘七巧看著妹妹被全家捧著,到底是一夜成長,是收斂起來了。
當然,那也是後話。
只說從小仙苑離開第二日,慶豐城便有人遞交了民貼……
而就在九思堂分令接了民貼這日夜裡,那小仙苑的掌柜平慎才剛睡下,便聽到窗外有人對他說:「我說,那個摸貝兒家的什麼包金銅的三掌柜,你拿我換了什麼好處了?好歹出來跟我報個帳目,咱們也商議商議,一家一半,可好呀?」
第70章
大半夜,窗外有竟女人喊自己?平慎卻有些怕了。
他也是正兒八經被父親送出去,從小學過幾手真功夫的,再想想院子裡一層層的護院,還有各種暗樁子,陷阱……那女人就怎麼進來的?
她在窗外開口說話,聲音飄飄忽忽,平慎身上的毛髮便豎立起來,一剎那的事兒,他就想起這小仙苑前面的主人,是在慶豐城破那天被天罰死的,據說是屍骨無存,剎那沒了滿門。
他又想起平時的閒暇笑話,說是小仙苑曾經吊死過戲班兒的一個名角兒……好像也是在這個月份兒,那鬼還最愛這個月份出來,四處遊蕩……
等到外面把來意說清了,恩~就更怕了!
不是鬼,卻比惡鬼羅剎都令他惶恐畏懼。
前日他剛把人家賣了,今日就被人尋到門上了?是那位娘娘,可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賣她的?難不成,這園子裡有內鬼?還是那老東西不守江湖規矩,這下算是徹底完了。
種種之類猜忌令平慎腿疼。
他為何腿疼?皆因他祖父年輕的時候比他還八面玲瓏,卻就是因江湖瑣事招惹了隱者,被人尋仇上門取了兩條小腿,平家後舍了一半家財,才度過難關的。
後來他出生,祖父想到從前的教訓,便與他起名慎,謹慎,慎獨,修慎……他緩慢披衣坐起,事情到了眼前才開始問自己,前日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玥貢山是可怕卻遠在萬里之外,而這周遭五百里卻被榆樹娘娘庇護,自己為何竟不心生畏懼?說賣便把人賣了
現在想來,不過欺人家是個女子,欺人家隱居深山卻從不對他們商門指手畫腳,人家更不取江湖雜門,各家行會一文庇護錢兒,到底就是自己卑劣,辱人大度罷了。
努力冷靜,平慎對著窗外便說了一句:「前輩稍後,就來!」
說完手腳顫抖的點燃燈籠,提著輕推開屋門,便緩步走出,接著便嚇了一跳。
他家暗樁子,護院被人疊柴堆兒般的被放在他們看,左邊一堆兒 ,右邊一堆兒。
平慎右腳移動,伸手就近找了一人,在他鼻翼下探了一把,又輕輕呼出一口氣,總算心內安穩了些。
活的。
他這才敢借著月色打量一圈,便看到院中金菊花頭,正立著一位與傳說當中一模一樣,帶著白色木質面具的紅衣女子,風吹來,那花葉搖擺,她也自在的隨風搖擺,便是憑這一手輕身功夫,人家也不負隱者之名。
這是把龐圖搗成肉醬的人啊,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平慎下了台階,又將手裡的燈放置在一邊,他的髮根是立的,心裡是木的,怕到頂點反極致安靜起來,就只是在深想,到底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呢?
可不管是如何走漏的,他把整個慶豐城黑白兩道,甚至朝廷都敬重三分的榆樹娘娘賣給玥貢山了。
這地界怕就不能容平家了。
哎……列祖列宗,孫兒罪該萬死了。
七茜兒就有些好奇的觀察這小伙子,她現在看誰都小,這個毛病是改不了了。
這小伙子劍眉星目,模樣英俊好看,雖商戶人出身著一身布衣,卻有一二分沉穩的大家公子模樣。
嚇到了,害怕了,才將提著燈籠的手一直在抖,摸到左右兩邊隨從沒死,便能利落收拾心情,從心跳如急鼓至現在出氣平穩,也就是出來的幾步的功夫。
現下他站在那邊,正在把披著的衣袍仔細穿好,腰帶也紮起,就求個端正體面。
恩,家裡教育的還算不錯。
七茜兒現在本事越發精湛,一般陳大勝想做點鬼,她是能透過五感,察覺到他心跳的速度。這人自然也是如此的,卻比那臭頭沉穩,自然心眼也深,商門裡人,也是從前從未接觸過的一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