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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偵破過程並不艱難,主要非常案需用非常人破。
陳大勝主管斥候,便命人綁了那賣人的管事,從管事的嘴裡找到曾氏,卻沒有驚動曾氏,而是將她身邊伺候了三十年的隨身婆子也綁了。
要說曾氏此人,精明她是真的精明,說她傻,那婆子從頭至尾參與此案,她竟沒有滅口。
而後,眾人才從這婆子嘴裡知道了曾氏以往做下的事情,也不止管四兒一人,趙長溪身邊還有三房妾氏,這些妾氏生下的孩子除了女孩兒,只要是男孩子就都被她先後害了,甚至這些女孩兒成人,嫁的人家也是一言難盡,滿腹的啞巴虧。
還有,趙長溪天性風流,他偶爾也會在外留個情,睡個花魁什麼的,然而情他是留了,轉日離開,第二日便定有人上門為這女子贖身,從此這女子便不會在人世出現了。
可在外,曾氏的名聲卻是極好的,她賢德溫婉,對長輩,對趙長溪的學生都是孝順慈和,甚至有些學生家境貧寒,曾氏便是賣了自己的嫁妝,也會私下貼補銀錢幫助那些學子讀書……她為趙長溪生下的五個孩子,都被她教育的得體端方,在寧江頗有才名。
就是這樣一個曾氏,被地方衙門秘密緝捕之後,她受了大刑,即便案情明了,她也一聲不吭。
如此,眾人現在推斷曾氏犯案誘因,卻是嫉妒,許,當年趙長溪對宮夫人有過某種行為,被她看到了?
然而審訊趙長溪的時候,這位先生詛咒發誓,甚至隨時都想以死證清白。
那不是嫉妒?又是什麼呢?
唐九源坐堂,命人將人犯及涉案人等帶上來。
這帘子後面的人便凝神看了起來。
最先被帶上堂的自然是曾氏,她的腿被下面縣尊打斷,走不得是被提溜上來的。
便是這樣,這婦人一身刑傷,也知道今日要過堂了,卻也要把自己的頭髮抿的利利索索,她衣服早就破了,卻不知從哪兒尋了針線,將破爛處都縫了起來。
因當年的兩位產婆早就被滅了口,被帶到堂上的便是,管事,曾氏陪嫁的幾個婆子,還有豐氏族人,趙氏的家主,甚至她一直不想見的趙長溪……
一直很冷靜的曾氏起先看誰都是滿面淡薄,甚至趙長溪死死盯著她,她都回已冷笑,絲毫不見愧意。
直至有人在她身後悲戚的喚了一聲娘……曾氏便猛的抬臉,對堂上的大老爺說了一聲:「大人這是何意?此案是我一人做下!又與我的孩兒何干……」
然而她未說完,卻有人悽厲的喊了一聲:「曾氏!毒婦!我殺了你,我來殺你了!!」
宮夫人李氏從堂外卷了進來,她今日原本是被傳喚作證的,聽到曾氏已經帶到,便掙脫開人衝進大堂。
曾氏先被左右開弓打了兩個大耳光,接著便被李氏按到地上一頓連掐帶咬。
「你也配說孩兒這兩個字?你是畜生麼?」
李氏悲憤,打了也覺著不解恨,她與曾氏做了多年的鄰居,知道她最愛臉,最後,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想法,這個半輩子與人為善,總是很溫和的女人忽伸出手,抓住曾氏本就破爛的衣服就是一扯罵到:「你也配穿人衣……待我扒了你皮,露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不是黑的!叫你,叫你欺負我的孩兒……」
曾氏本任她打罵,此刻也不得不反抗起來。
宮先生看不像話了,就上前阻止,卻被老妻抓了個滿面花,李氏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宮先生罵到:「滾!你滾,連自己的孩兒都認不出來的傻子,你怎麼不去死了算了……」
宮先生捂臉羞愧,左右看看一眼看到低頭不語的趙長溪,他怒上心頭,瞬間忘記臉上疼痛,彎腰脫了自己的鞋,跑過去按住趙長溪,騎在他身上就打,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虛偽至極的偽君子,老子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趙長溪心裡愧疚,萬念俱灰任他打:「師弟!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曾氏這般惡毒……」
宮之儀聽到更加生氣,手下出力,打的更狠:「老夫可去你祖宗的師弟,呸!你還有臉喊師弟?我讓了你半輩子,你卻偷我的孩兒……」
唐九源看管四兒爹媽沒吃虧,人家有大委屈了,總得讓人出氣不是,就沒管。
那趙家的幾個孩子看父母吃虧,正要上去阻攔,管四兒的兩個哥哥卻十分靠得住,也是脫了鞋,絲毫不畏懼對方人多,也是上去就打……趙家有虧欠,便不怎麼敢反抗。
甚至管四兒那乳名叫阿貓妹妹。她也撲到曾氏長子的身邊,抓住人家兩把頭髮不撒手。
李氏使勁打曾氏,就怎麼都不解氣,最後她竟上手要掐死這惡婦,誰知這手伸出來還沒上脖子呢,卻被一隻很有力氣的手抓住了。
李氏愣了下回頭,卻看到一張年輕英俊,她該認識了最少一千年的臉。
瞬間她就知道是誰了,甚至她想,若是兒子被她看到,根本不用旁人破案,她看到就知,這定是自己的……孩子啊。
管四兒出來,這堂內便安靜了。
一切人都看向這對母子。
管四兒艱難的笑笑,嘴張了半天,回憶了旁人怎麼做的無數遍,才學會叫娘,還叫的好艱難。
他說:「……那,娘~您別打了,仔細手疼。」
李氏慢慢站起來,哆哆嗦嗦伸手想摸自己的孩子,看到手上有髒血,她就在衣服上使勁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