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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冒出來了?憋不住了?!」
這是什麼話,當下譚唯心面紅耳赤,彎腰賠罪不敢抬頭。
武帝心道壞了,就故作生氣的罵道:「這哪裡有你插嘴的地方,還不……」
他剛想攆了譚唯心出去,便有一聲淒悽慘慘戚戚的童子小笛兒音道:「都~騙我,我要我娘,爺~你壞!」
佘青嶺頭大,立刻舍了譚唯心,卻板著臉道看著自己的腿道:「這是你自己指的地方,可不是我找到這裡的,你這不是冤枉人麼?」
小狗抱他的腿道:「那咱走。」
佘萬霖搖頭,看著武帝道:「那上面的爺爺是個砍頭的。」
武帝氣笑了:「說什麼呢?」又看看小狗,便笑道:「這是~咱家~小狗?」
看孩子眼睛紅腫,臉蛋也因為淚水鼻涕潤染,就被春風上了皴紅。
他身邊的孩子大多乾淨伶俐,這樣狼狽的屬實少見,就頓住問:「這,這是怎麼了,小臉咋成了這樣了?」
張民望早就看到了,聞言就有些心疼:「呦,這眼見是要皴裂了,這,這可了不得了,才將老奴就想說了,這麼一大片呢,明兒起了得多疼啊,我說郡王爺哎,您身邊伺候這人可不成啊。」
他是老伴伴,也能恰恰好的搭話,並不是插言。
佘青嶺哪懂的這個,仔細一看果然是這樣,就有些驚慌的抱起孩子,捏著下巴細細觀察,又求救一般看他哥道:「快!快傳太醫!」
武帝都氣笑了:「還叫太醫,瞧你這個出息勁兒,不就是皴裂麼?」
他從御座上站起,徑直走到下面一個小桌前,取了一個蝴蝶蘭草漆器小盒兒,打開走到佘青嶺面前:「喏,趕緊給孩子圖上,今兒也別出去了,讓你小嫂子安排個地兒,孩子這樣總是不能見風了。」
佘青嶺抬頭看了一下,卻是一盒奶白色的膏子,便問:「這是何物?」
武帝笑笑,將東西往前一送:「你聞聞是啥。」
佘青嶺低頭一聞,半天才分辨出來:「邵商老馬油?怎得這般香了?」
「這話說的,富貴了,便是老馬油也噴香,你從前用的那是什麼,街面十文一盒的粗糙東西,朕這是什麼?邵商歲供。」
佘青嶺不服:「勞民傷財。」
武帝嫌他羅嗦:「你起來,就賣嘴兒了,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他抬手將小狗提起來,小狗掙扎,他就坐下用腿夾住他,任他鬼哭狼嚎的要娘,卻手下毫不客氣的給小狗上了半盒馬油。
就,多了……也沒人敢說。
這兄弟倆旁若無人的陪著孩子忙亂,一個沒有郡王樣,一個也不像皇帝。
「他娘呢?」
「思兒傷了心脈,送到姜竹莊子將養幾日。」
「娘~我要我娘!」
「哎呀,你讓她別急,朕心裡有數。」
「這都多少時日了,數呢!數到幾了?」
「你別急麼,這人馬都出去十幾波了……」
「你輕點,這是我孫臉兒,不是馬屁股!」
小狗暴怒,好不容易掙扎出一隻手,抬手就把皇帝手裡的馬油掀翻了,又趁著大家一愣,他就蹦起,幾步跑到書櫃的夾縫鑽了進去了。
武帝哈哈大笑,過去撈他,只抓住一隻小鞋子。
這下好了,滿大殿太監,外加一個大梁皇帝還有一位大梁郡王,就跑到夾縫那邊哄他出來。
「你出來,給你糖吃。」
「我要我娘!!」
這群人都沒看到,大殿的一邊,譚唯同面無表情,眼裡卻有譏諷。
他打著外面有事的名義上前告退,武帝聽到便不在意的擺手讓他下去。
就連頭都不帶回的。
小狗兒是個活泛的,心眼極其多的孩子。
他看別人不給娘,就淒悽慘慘哭著說:「你,你們先把我那糖給我送進來……我要我娘。」
這小孩兒太好玩了,武帝忍笑,用手比個距離說:「哎呀,這裡將這麼寬,你娘來了也放不進去啊……」
小狗在縫隙里想想,又看看左右,就愁苦的學他爺爺的樣子說:「啊,說的是啥啊,你且先把那糖給我,嗚……我要我娘……」
佘青嶺忍耐不住,扭臉無聲笑了起來。
這麼大年紀了,楊藻就推他肩膀,推完也樂了:「你這孫孫有趣,從前咋不常帶來呢?」
佘青嶺翻白眼:「美的你,你家不是一堆麼?」
武帝一擺手,捏起一塊一窩絲吃給小狗看:「合起來,也沒你這個有趣兒……」
譚唯心走出東明殿,一抬頭便看到十數位太監弓腰提著食盒貼殿牆站立。
這是皇爺的午膳。
他自然知道皇爺用膳的數目,一數,果然便多了五提,這不用問,宮裡的老祖宗回來了,御膳房必會給他老人家預備他喜歡吃的。
這就是佘青嶺在大梁宮的地位。
輕輕甩了一下袖子,故作疲乏的伸伸懶腰,譚唯同背手往外走。
並無人知道,這一路他的心是猙獰般痛苦。
他知道,就是自己再努力,再舔臉巴結也沒用。
就算是日日歇息在龍床外的腳踏上,就恨不得添惡瘡膿血,人人都說他比皇子還要孝順,皇爺也把他當成了親兒子,其實,一切都是一場戲。
皇爺要給老臣子們唱一場良心記,他也要唱一場受寵記給譚氏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