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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笑:「齁甜的,我不愛這個,給她們甜嘴兒……」
如此,七茜兒就提著羊羹進了童家院兒,進門便看到童家花架下面坐著四個小倒霉蛋,正排排坐著在那兒描紅呢。
丁魚娘身體不好,余家的四個小的便在張婉如這邊啟蒙,有時候七茜兒也會接過去教數術,他們底子不好,好歹家裡得蹲一年才能入學裡呢。
見到七茜兒來,幾個孩子就端正的起來行禮,七茜兒走過去挨個拿著描紅又看了一圈,最後就瞪了大點的余壽田一眼道:「屬你是個大的,每天心都是散的,就惦記跟他們城裡玩兒呢,你看你寫的這幾筆,這還是描呢,你這心都飛到哪兒去了?今晚再加十頁,不寫好不許睡。」
說完囑咐大妞:「盯著他!不寫完哭死也得熬著,他磨蹭,就拿你納鞋底的錐子扎他!」
這話純屬開玩笑,只壽田正是心野的年紀,來了親衛巷便在附近交了朋友,鄉下孩子沒見識,現在看啥都新鮮的。
余大妞興奮的連連點頭,余壽田就愁眉苦臉,他雖是個男孩兒,在家裡是丁點不吃香,除了他奶慣著一點兒,旁人那都是一視同仁,他弟有田都能上爹肩膀坐坐,他大了,便沒的坐。
其實七茜兒跟張婉如,也不求他能考個什麼秀才舉人的,就怕他明年入了學裡跟不上人家進度才是丟人。
少年被打擊損的是半輩子心性,你不必做好的,好歹能做個中間的就全家滿意了。
檢查完課業,把羊羹給他們分吃了,七茜兒這才去了童家後院的花房,張婉如一見她便滿面驚的說:「你知道麼?咱家這幾個老太太可辦了一件大事兒!」
原來,老太太指派董太太給新親家潘家,就是那個在都察院的潘家去信兒了。說楊家滿六部巷子吹牛,說跟皇家是血脈親戚,這冒充皇親可是大罪,那御使本就有糾劾百司,為天子耳目的作用。
宋氏那頭更想跟這邊拉好關係,自然是
親家有事兒是全力幫襯,再說了,潘家找上幾個不相干的人摻楊家一本又如何?
雖無實證,可滿泉后街都知道楊家跟皇爺家有親戚,這話就怎麼來的?你們不說,大傢伙咋知道的?還不是一天兩天了,打從前邵商便有這樣的流言。
七茜兒聞言,就難以置信的看著張婉如道:「你說的~這是咱家的老太太?」
她不是應該帶著從前那幫子高氏啊,萬氏那些,到楊家門口盤腿一坐,在那邊呼風喚雨叫天雷劈了人家滿門麼?
張婉如也是一臉憋住的的奇怪樣兒,最後就呲牙道:「嘖~還有我家的老太太,還有刑部巷子的老太太,還有山上的江奶奶……總而言之,咱這幾條巷子的老太太少說也有三分之一,都為咱家這點事兒在私下折騰呢,你是沒看到喜鵲呢,那臉上十來道兒都膿血了,還有身上,嘖!老人家們就見不得這個。」
七茜兒眼前塵土飛揚,呼啦啦跑過一大幫的燒香老太太,她心莫名一抓,就問道:「咱,咱老太太這樣做沒事兒吧?」
張婉如放下花剪又拿起木勺道:「有什麼事兒?咱家老太太難不成讓金台他們幾個照顧一下別家太爺,大冬天他們宮門外下馬就別在冷風裡站著,都扶去侍衛所烤烤火避避風,還能有事兒了?人之常情罷了。」
七茜兒想想:「都是長輩,照顧下也該當的。」
張婉如放下澆花的木勺道:「就是這麼說啊,就是老太太們閒聊唄,一口一個皇爺親戚家不小心被御使們聽到了唄,他們要摻一本,跟咱們老太太有啥關係?」
七茜兒舔舔有些乾燥的嘴唇道:「若這麼說?楊家要倒了?」
張婉如搭著紅梅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怎麼可能!楊家在邵商有些關係,功勞不大那也是有功的,咱皇爺對有功之臣向來寬厚,楊家這次爛的只是根骨罷了。」
「根骨?」
「對呀,冒充皇家血脈他們可以不認,可上峰一看這事兒,必就覺著這家滿門都是趨炎附勢之徒,咱這大梁車剛上了正道,正是立功紮根基的好時候,他家便先損了名聲。
嫂子可不敢小看咱泉后街,咱官兒是小,可誰家沒得幾個姻親靠山呢?那後宅爛了的名聲可撿不起來的,咱這邊可有三分之一的老太太在家裡說他家不好呢,哼!他家就是修橋鋪路三輩子,折在一群老祖宗嘴裡的名聲可回不來了。」
張婉如嚴肅的比出三個指頭:「家有三代人便損三代名聲,他家若倒霉遇到個家裡四世同堂,五世同堂的老祖宗,長輩們噁心人也就一句話,只跟晚輩提一嘴,楊家家滿門都不是好人不得來往,你看誰敢來往?這
可不是一個老太太說,呵,婚喪嫁娶都不會給他家帖子,生怕被染爛了名聲!這就完了!你當咱們這樣的人家只出一代官吏?別的我不知道,刑部敬家便也是三代了。」
七茜兒從嘴裡吐出一口冤魂,神遊天外想,啊,這是世道不一樣了麼?自己還沒怎麼出手呢,老太太就靠著一幫燒香的老太太?就把楊家前程攪合沒了?
可她卻不知道,江老太后不少人知道,便不知道,誰也不是傻子呢,那能進這群老太太圈裡的便不是一二般人了。
張婉如還在一邊氣憤的嘮叨呢:「哼!咱家的孩子便是自己不待見,那也是自己的事兒,就沒得讓個小婦養著,給個芝麻綠豆家的孩子做耍物兒……大家小姐被欺負的毀了面容,這是打咱親衛巷子的臉呢!就狂妄死她文氏了,咋?你還想出手不成?且輪不到你,抄你的經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