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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瞬息萬變,一刀治敵最有效的地方便只是那幾個,椎弓後大筋一斷下半身從此別想再聯繫到了。
這還是陳大勝看到黑甲的結果,這些士兵怕是跟著上司造反的大梁重甲兵,他們本該騎在戰馬上的。
能留一命,也皆是老刀的……慈悲?
不,怎麼會呢,老刀沒有慈悲。
下半身不能動的重甲兵堆在一起,巨疼之下就會四面掙扎,互相拉扯,牽絆的人會越來越多,他們便是活掩體,活障礙。
人要死了,就猶如困在水中,總要往求生的方向拉扯一下求求救的。
楊藻目送幾個老刀越走越遠,那活掩體就越來越厚,那邊集體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人間地獄一般,他懷裡的玄鶴深深呼吸幾下,孩子到底昏了過去。
護在他身前的崔二典回頭看了一眼,竟誇獎了一句:「小皇子不虧皇家血脈,當年臣第一次見刀頭們玩這一手,早就嚇的尿褲子了,嘿!當時腿都軟了……」
皇爺長長吸了一口氣問:「當年?」
崔二典背對他點點頭:「啊,當年呀,那些黑騎尉也這樣討厭的,什麼都比咱們好,人家騎的牲口都有甲冑,咱有什麼?」
皇爺沒吭氣,看著崔二典拿刀點著的方向,那邊黑壓壓一片烏雲,手持長戈的甲兵看不到頭。
可這些,比起當初老刀面對的戰場又算作什麼呢?
狹窄長廊,有數的敵人而已。
崔二典表情放鬆,毫不畏懼的說:「皇爺,這些人是誰的手下?咋進來的?誰做的指揮?他們不知道咱在這裡麼?嘖!當年黑騎尉卻比他們有出息多了,人家跌下馬疼的狠了也不這樣叫喚,為了不連累同袍,他們跌落不死便直接自盡的……
我頭哥兒這一招還是從前那些刀頭哥哥想出來的辦法,其實~也沒用了幾個月,就沒用處了。戰場上便是這樣一來一回,都想贏來著,咱們是沒有掩體的倒霉蛋兒,遇到長兵刃怎麼辦?那些玩意兒挺討厭的,比臣背後的刀還要長,集在一起就會捅來捅去的……」
正說話間,有江湖人看到長刀分開,便從牆頭飛下,人是從武帝背後來的,崔二典聽到聲音,貼著武帝便是一個側身調換位置,對方劍還未到,他便探手射出三支弩箭。
這刺殺者年齡不小了,探手揮劍擊打開弓弩便順嘴罵道:「卑鄙。」
你敢放暗器!
崔二典都氣笑了:「呦,你都敢刺殺皇帝了,我他媽冤死了,我卑鄙?」
這貨今兒因為見血,話極其多,平時卻是個話少的悶疙瘩。
說話間,他背後的長刀已出,對著這人就是足力一擊,這是一刀劈下便是開二十層老牛皮之力,那老者拿劍運氣迎敵,甭看他內勁十足,卻也被這戰場上的霸氣砍的倒退十幾步,再低頭看自己的鋒利寶劍,已經斷了劍頭。
如此驚愕嘶聲問:「這是,是什麼武功?!」
崔二典晃動脖子,歪頭吸鼻涕嗤笑:「武功?老子不懂武功,老子就想活著!」
說完又是一刀十足力氣兜頭斬下,那刀鋒破空呼~的一下,嚇的這老者被迫舉劍磕開……
江湖人士便是內門家也需要一股一股聚力,中間得有個喘息當口,可戰場卻不給這個機會,崔二典的刀十分快,力氣能做到十幾刀力量均衡,都是那般的霸道十足。
他的劍頭便一節一節的斷開,又不敢拿肉胳膊迎敵,偏一肚子招式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氣的大喊一聲,丟了殘缺的武器返身上了牆頭大罵起來:「無恥……嗬……」
一根短小的弩箭射進他的喉嚨,這老頭嘶叫一聲摔了下來。
崔二典回頭看看放下胳膊的皇帝老爺,想舉起大拇指誇獎,一想?算了!
武帝咳嗽一聲,抬手拉袖子遮掩起來。
人家也是戰場上下來的,看到戰機手癢沒多想的就出手了。
比起陳大勝他們的小袖弩,他的這一把力道要超十倍不止,機關也是不一樣的。
長廊打的越來越膠著……
慶豐府泉后街三禮學堂。
「……中路軍大都督甘十泉率眾造反,已經找了內應殺進燕京城……大梁宮!」
郡王府隱衛帶著新的情報而來,佘青嶺便微微嘆息道:「哼!當日我已經提醒過了,甘十泉與柳浦相交多年,兩個家族牽扯頗深,實在不適合放在軍中機要位置,哼!用人不疑?」
佘青嶺不想說話了,他伸手從脖子下揪出一個香囊隨手一倒,便從裡面倒出兩片不同的虎符遞給這隱衛道:「速去,一塊做守城軍開城門憑證之用,一塊速送至李西洲處命他速去護駕……」
那隱衛背刀從屋頂飛下,又接符印而去。
這陣勢就嚇的一群占卜的漢子堆在牆角索索發抖。
看那不管閒事兒的郡王爺,竟能調動大軍,這幾個更害怕了。然,富貴險中求,便是如此境地,也有不怕死剛挨了揍的顫巍巍站起,陪著笑的走到佘青嶺身邊,小心翼翼巴結說:「請,請郡王爺……」
佘青嶺心情煩躁,抬臉就是一字:「滾!」
話音剛落,從外面又跑進這廝的老娘。
這老太太進門找了一圈,看到兒子便衝過來,抬手揪住他耳朵,不耐煩他慘叫,反手一個大巴掌打過去,打完陪著笑臉對佘青嶺道:「您老人家別計較,他,他是個傻子,其實,還是有用處的,真的,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