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沓毋氏就幽怨的加了一句:「還有一隻大蹄髈,那是晚上預備著給你爹下酒的。」
伯益關那邊的規矩,女子成年若相中一個男人,便集合族人搶去,若這男子願意,便留在女家給人干兩年苦力,這才能帶人家閨女走。
雖沓毋,良哈這些土人望族代代都受朝廷敕封,也讀關內書,甚至還有族人參加科舉,可每一代宇文家的小將軍要結親,那也都是守規矩,是要給人家幹活的。
至於乾的好不好,那就要看對聯姻的媳婦兒滿不滿意了。
母親嫂子不願意,宇文小巧很願意,她喜歡上了,便是一坨屎她也覺著香,如此她站起來,就拿出軍中的強硬態度道:「不管,這又不是伯益關,都換防到燕京了,就按照本地規矩走,這可是宇文將軍府,不是伯益關阿土寨子,反正,他不能給咱家幹活,我也捨不得!」
她說完就幾步走到窗下,躡手躡腳的又攀上窗欞,滿心滿眼的愛意,就趴在那又看了起來,看了一會還讚嘆:「你們看,他,他吃的多好看啊!」
胡有貴終於吃舒服了,也沒有那麼生氣了,他就端起濃茶喝一口去去油膩,站起來溜肚子。
看宇文家似乎也不想為難他,他便試探著往外走,這一出來,便看到滿院子宇文小巧的女親兵,正在那邊抬箱子,擺箱子。
恩,這就是她們路上嘮叨的十庫房嫁妝?
這是預備對自己利誘呢?
哼!沒用的!他就心如磐石,絕不會屈服的。他依舊沒鞋穿,兩隻腳上的泥巴都幹了。
宇文小巧在邊上看了他一會子,見他站在廊下,衣袖被風吹得飄飛,就宛若謫仙人一般,心馳神往,她就更加用了力氣去摳廊下的柱子漆皮。
邊摳柱子,她還鼓足勇氣,怪不好意思的問:「小公子,你,你吃飽了麼?若不夠,就讓他們再給你做。。」
這人吃飽了,心情總是好的,胡有貴心裡那股氣卸去不少,卻依舊不愛搭理宇文小巧,只安靜的看著正廳堂那條路,等自己哥哥帶兵來救他。
宇文崇德看自己女兒小心翼翼,人家還不稀搭理她,便有些心疼。
他生了六個兒子就得了這一個丫頭,後來丫頭要去戰場,他也沒反對過。皆因他家從來與旁人不同,打有了宇文軍就是監視草原,穩定邊疆,抵禦外敵的。
簡而言之,呆的地方不一樣,行事風格就不一樣。
拿他老婆家來說,是丈人一個寨子,丈母娘一個寨子,且她丈母娘那個寨子還挺大,管著好幾萬人,還有好幾萬畝的山林地呢。
他丈母娘稀罕丫頭,就說以後小巧可以繼承寨子,那邊族老也是應允願意的,為了女兒以後會管理,宇文崇德是把女兒當男子養大的。
他是萬萬沒想到,武帝會把宇文家從伯益關調入燕京,也不止女兒,這段時日他全家對燕京都喜歡不起來,這裡的人,說話腸子都是拐彎的。
可他到底是正三品的懷化大將軍,君主調兵遣將他就得回來。可誰能想到,丫頭來京就陷進來了。
宇文崇德心很累的走到廳堂門口,先看看花痴般的閨女,他就深深嘆息一聲道:「少年,吃好了沒有,沒有我家肉管夠!」
對於一個不管哪朝哪代帝王在位,都本本分分守在邊關,庇佑黎民的忠烈人家,胡有貴是不能失禮的。
聽將軍問話,胡有貴便回身施禮道:「多謝大將軍,吃好了。」
哎?總算說話了,倒也沒有那麼矯情啊。
再看這一院子箱籠,宇文將軍便有些憂愁的說:「少年,對不住啊,你是哪個府里的?」
問清楚人家來路,也好送人家回去。
宇文小巧一聽就急眼了,她蹦起來走到宇文崇德身邊,就推著他往屋裡去:「爹你進去!這事兒你別管好不好?」
宇文崇德瞪了閨女一眼,心裡想著,反正也是早晚要吃虧,看這少年郎軟和和的,就吃個軟和虧,不然……明兒出去再搶個皇子回來,怕就要滿門抄斬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只能扭臉對胡有貴道:「少年郎,你莫心慌,你要走她也不能留你……」
宇文小巧氣憤不已,將自己老爹推入廳堂,反手就關了門,回身抬眼,卻見這玉人正冷冰冰的瞪著她,鹿就跑進了她的心裡,腳就軟的不成。
她扶著牆,訕訕的強笑道:「你,你別聽我爹的!」
胡有貴見宇文小巧也沒幾次,然而,面前的這位,嘖,就怎麼形容呢?
也不知道她聽了誰人的話,就把自己徹底變成了夜叉了。
這一轉身,人家就穿了艷紅的裙子,還戴了滿頭的首飾,她許是想展現美麗,偏就麵皮不容白粉,臉上就一疙瘩一疙瘩的掛出一張麵糊臉。
胡有貴對這傢伙心有提防,也沒啥好印象,他便後退一步。
宇文小巧看他躲避,便走過去巴結說:「你,你,你別怕我吖,我,我不做什麼!你,你那啥還挺能吃哈?」
站在院子邊緣的沓毋氏與良哈氏聞言,心裡便徹底輕鬆了,她們面露嘲笑想,穩了!
肯定嫁不出去了!
走到胡有貴面前的宇文小巧,本比胡有貴還要高上一些,她還尋人還梳了燕京流行的髮式,髮髻高的就像護國寺牆上的飛天,只飛天沒這般丑。
胡有貴最恨旁人比他高,他就躲避,這兩人便一個不斷倒退,一個就步步緊逼,從廳堂台階下去,又於雨中繞著箱子轉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