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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瑪媞尼人拿著謝五好的信物,這才敢來大梁開拓商路,換了旁人,人家還怕梁人坑他們呢。
到底來去幾萬里地,就那麼點東西,寧願少賺卻也要穩妥的。
看著過去威風凜凜,而今老邁的禁衛頭子離開,陳大勝面上不露心裡卻深深嘆息。
甭說柳大雅了,甚至他手裡提拔起來的人,也被逐漸長大的幾個皇子一批一批的換了去。
正想著,東明殿門口一陣悉悉索索,這是散了?
陳大勝扭臉,便看到帶頭出來的老爹。
佘青嶺出來看到兒子,眼角就帶了笑。
他兒從來這樣,尤其天氣不好,就一定會守著他接送的。
那他這樣就冤枉老大人們了,誰家也有兒子,問題旁人的兒子能坐在這裡等爹麼?
滿大梁也就這一位了,皇子們想見爹,還得求見呢。
這位卻是來去自如,也不是他官位大就有這優待,是從開頭就這樣,大家習慣了,也就是個默認的規矩了。
如此,便在眾位老大人的羨慕眼神中,陳大勝彎腰背起老父親,又有太監過來幫著打了一個大傘蓋,說是皇爺賞的,他們就離開了內宮。
一直到外宮上了車駕,陳大勝看安全了,才問:「這一天爭吵,這是吵出結果了?」
佘青嶺冷哼:「孫綬衣就是個笨蛋!你跟著他算是倒了霉了,我就看著文鳳書挖坑,是人家挖一個他就一準兒跳進去!」
文鳳書是他的人,陳大勝就從這話里聽出一些炫耀的意思。
如此也就順著他話笑說:「孫大人直脾氣,您可別跟他計較。」
說完,扯了毯子給佘青嶺蓋在腿上。
外面一會雷雨,一會細雨,他爹到了年紀,最怕這樣的濕天氣兒。
佘青嶺撇嘴:「我跟他計較?就這點破事兒,折騰了多久了,可算是完事兒了。」
陳大勝挑眉:「完事了?」
佘青嶺點頭,靠著車壁合眼道:「對,差不離就這樣了,他能鬼過文鳳書,哈!怎麼,你有想法?」
陳大勝卻笑了:「沒有。」
不說陳大勝,卻說朝臣散去,武帝楊藻就坐在案前久久不語。
譚唯心替代張民望,親力親為的貼身伺候,一會勸陛下眯眯眼養養精神,陛下閉眼正要歇,他卻拿著一件袍子過來給陛下小心披上說:「陛下,今兒這雨一陣一陣的,走的都是濕風,您好歹暖和些眯著。」
武帝覺著他貼心,就拍拍他的手問:「你呀,今兒去哪兒了?」
譚唯心接過張民望端上來的一碗補湯,先是拿小碟倒了一些,親身試毒,喝完才說:「兒臣能去哪兒,就咱家裡這幾個地方唄,今兒六殿下喊了幾個師傅,在家裡畫千佛圖,說是,想給蕭娘娘過個十周年呢。」
武帝接過補藥,手下很穩當的一飲而盡,放下碗才說:「十年了麼?」
譚唯心接過空碗遞給小太監:「是呀,兒臣到您身邊十年了,您說多快。」
武帝笑,扶著桌面哼了一聲站起,譚唯心不敢扶,就退後一步。
「快不快的,有的混帳東西就光長個子不長心!成天什麼事兒都做不了,跟朕作對就有他……哈,千佛圖!」
就如平常老父親般數落著,武帝拿起案上一本奏摺,抬眼一看張民望。
張民望趕緊捧過一個黃緞子裹著的匣子,武帝將這本奏摺往裡一丟吩咐道:「拿去給他們先擬好,待過了十五,宮裡……就辦一場小祭,明兒起,朕也齋戒一下……對,過了小祭再傳旨,她……她不喜歡殺生。」
武帝說完,披著袍子出了殿,看著雨幕半天才嘆息道:「十年,多快呢!」
他說完舉步下階,等候的宮人便紛紛上來伺候,將大梁帝王抬入後宮。
譚唯心躬身送走武帝,這才轉身滿面笑的入了東明殿。
東明殿內,張民望早就離開,幾個小太監正把今日朝臣呈上來的奏摺歸檔。
有與譚唯心關係好的小頭目過來巴結道:「駙馬爺,您這是回去了?」
譚唯心笑:「啊,也該回去了,不然殿下又要擔心了。」
他幾步走到御案前,隨手將自己送來一口沒動的湯碗收拾起來,看幾個太監抱東西吃力,他就伸手想幫,卻把最上面幾本推到地上。
幾本奏摺落地,半開不開的就露出一些字跡。
譚唯心抱歉一笑,低頭雖看半眼,卻不會彎腰幫忙,就笑著對撿奏摺的小太監說:「你看這事兒弄得,我這胳膊麻了一下,我的錯,你慢慢來。」
說完,又對那小頭目說:「你可不敢打他。」
那太監頭目笑:「哪能呀,多大的事兒。」
說完,親送譚唯心離開。
入夜宵禁,譚唯心的車馬卻一路暢通無阻的去了譚侯府。
他卻不知,他離開沒多久,又有那小太監頭領拿著令牌,一路往福瑞郡王府去了。
天空一道閃電,整個燕京剎那亮如白晝。
第240章
清晨,雀鳥伴著不知從何處來的晨鐘不急不緩的將譚唯心喚醒。
譚唯心坐起,聽到響動的婢僕便上來打開幔帳,又捧了熱巾讓他敷了臉,他這才下了床。
一座不大的院子,伺候譚唯心的丫頭有二十八個之多,誰都想要個前程,看到他回來,自然爭先恐後到他面前賣乖討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