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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先生家是小六房,小六房上面是大六房,大六房同輩兄弟二十一個,都是一個爺,由此就知宮家有多大了。
在這裡的還都是女眷,今兒男人都不出面的。
雖這都是五服內的親戚,可介紹到一半兒,七茜兒就不知道誰是誰了。
任氏就在她耳邊嘀咕:「您也別惱,我嫁進來這麼些年,我也認不全,得她們告訴我誰是誰的誰,又該喚她們什麼,都是長輩兒,一會子她們給咱小少爺見面禮,你可別客氣,就收著就是。」
七茜兒噗哧樂出聲兒,就覺著宮家人比常家可愛多了。
常家那邊端的膈應人,打小花兒跟那頭生了氣,她乾娘從廟裡回來,她去門上看望了一次,人家都不跟她交心了。
還嫌棄她跟臭頭隨著小花兒折騰,背後沒起好作用。
這話說的,她才跟常侯府幾天,陳大勝跟小花兒可是患難兄弟,他倆不向著小花兒,難不成向著那邊去。
前陣子陳大勝傷那樣,常府都不來,小花兒是不值更就來家裡給他哥撓脊背,陪著說閒話。
等到陳大勝斬了九州域的,那頭倒是來送禮了,還解釋說前段時日身體也是不好,耽誤了時日。
多彆扭啊,能處就處著,不能處遠著唄。
瞻前顧後的,咋?害怕陳大勝得勢,給他家倆孝順兒子穿小鞋不成?
她臭頭德行沒那麼壞。
看看宮家多好,我就是有點小心思,我也當著你說出來,買賣不成仁義在,講究個你情我願,絕不給自己找冤家添堵。
於是,這禮就真的收了,那是見一房宮家長輩,她兒子脖子上就多個荷包,剛認了小半圈,最大的根奴兒小脖子都要墜掉,就開始哇哇大哭。
眾人皆笑,忙讓身邊的人替少爺,小姐們接了那些見面禮。
如此便由婢僕捧著盤子來接,一個盤子堆滿,又取了新的來收,那叫個過癮。
今兒孩子不少,可宮家有錢,親衛巷就發了一小注橫財。
隨隨便便一個崽子,都能端回家幾十個放了金錁子的荷包,小錁子不大,可最少都能有五錢重,那一個包兒少說也得有六個才能拿的出手。
端是財大氣粗了。
待坐定等上席的當口,一桌子成為陪客的同輩嫂子就開始不必問,她們主動跟七茜兒倒自己家那些亂七八糟的內里事兒。
反正都是高興的事兒。
我是誰,我家跟你家算什麼關係……
這些婦人一生的時光,都脫離不了後宅,還有家族裡的莊子,鋪面,兒子,孫子,雖七茜兒現在眼界不同,卻也聽的津津有味兒。
她們總能迅速算出自己與管四兒的輩分,有多遠又有多麼近,大家從此就是親戚,我會愛你,你也要愛我,有好事兒別忘記我吖。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七茜兒一直笑,滿耳朵都是我家三叔叔,我家三爺爺,我那未來三嬸子,三弟妹,三奶奶如何如何?
終於把關係盤清楚了,就有婦人好奇問七茜兒:「他大嫂子,你去過皇宮沒有?皇宮啥樣的?」
這問題就太籠統了。
豪富歸豪富,在座見識就是錢能換來的最大限度,換不來的也就真換不來了。
來京一次,好歹也沾些皇氣啊。
這話問的七茜兒一愣,她左右一看,一眾婦人也是眼巴巴的看著她。
那婦人又說:「那還是前兒,六嬸特地讓人拉了咱們去外面看了一圈兒,好傢夥,皇爺家院牆那叫個高,金鑾寶殿真叫大,咱們七八人一車兒,老驢子都走的吐白沫了,也沒轉完。」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七茜兒就笑著說:「怎麼,每日老先生都去宮內給皇子講學,回家竟未跟你們提過麼?」
這婦人聞言詫異極了,拍著心口直言不諱道:「嗨呀!我公公比六叔大了十多歲,他看到六叔都束手束腳,深怕衣不合體,有一點灰都不敢大力拍,要背過身去撲落,也不止他,您知道麼?」
七茜兒眨巴眼好奇,她知道什麼呀?
那婦人頂著一腦袋珠翠過來說:「我們老家,誰家孩子半夜不睡覺,他娘便說,六爺爺來了,來抓你背書去了!就給孩子嚇的,閉眼就睡,完事兒半夜保不齊還得尿炕,您就說怕不怕?!」
婦人說完,周圍又哄堂大笑,七茜兒便更喜歡起宮家人來了。
怎麼說呢,人情人味兒,人家從不缺。
你也不能瞧不起人家市儈好財,商戶人家彎腰賺錢,一文一厘來的不容易才錙銖必較,可人家這個家風裡露出來的,就是一種全族老小親密無間,有勁兒放一條繩上的感覺,這隔著幾房的侄媳婦說起宮先生如說親叔,中間並無隔閡。
她在親衛巷苦心經營為了什麼,還不就是求一個這樣的結果。
如此七茜兒端起茶盞清清口,倒也不能深說,就淺了說皇宮。
「大嫂子若是問大梁宮,我們幾個都去過的。」
七茜兒指指丁魚娘她們。
眾宮家婦聞言,就滿眼的羨慕。
七茜兒接著說:「具體宮裡是個啥樣,我們幾個也沒有敢細看,也不敢打聽,就是聽我們那當家的提過,仿佛是皇爺自己都不知道他家有多大的。」
一個偌大正堂,幾十個當家奶奶,就都靜悄悄聽七茜兒說話,連個咳嗽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