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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甲騎是譚守義這幾年在皚城秘密訓練,專門模仿了前朝黑騎尉革新補漏而來,為今後前鋒軍之用。
佘萬霖看那些人來了,騎於高頭大馬之上,包裹在黑色鎧甲之下,他恍惚覺著,如今怕是如父輩境遇相同,皆是孤立無援,篳路襤褸站於千騎之前,然!不畏不退。
甲騎一排一排站立高台三丈之處,皆安靜等候命令,你暫且也感覺不到他們的壓力,偶爾他們長槍鎧甲撞擊長矛,你會想,哦,原來那個東西啊,很長很尖,騎士騎在馬上,托著這根東西遠遠的來,能把我一下刺穿扎進身後的崖壁之上。
嘖,一定很疼吧?
篝火轟塌,火星燎高,原本癲狂的羊蛋停頓下來,他喘息,汗如雨下,嘴巴大張,看看左右,天空與大地,再看那個身影,就想著我要死了麼?還連累了人。
單獨屹立在甲騎之前的這位少爺,這個總有飯吃的富貴少爺,他有很多錢吧?可他也要死了麼?
這好像是不對的。
不是很聰明的孩子恢復了一些人性,他看甲騎越來越多,趁著對方整軍商議對策,便拉住佘萬霖說:「夠了,你,你挺好,你走吧。」
佘萬霖看著自己手裡的木樁子,就想,要是有一把刀就好了,最好是跟爹一模一樣的那種老刀。
身體被推,他扭臉看看羊蛋,還有閒心伸出手捏他沒有幾兩肉的笑:「傻羊蛋,哥哥教你一個乖,一個真正的好刀遇到敵人,從來只有砍過去!」
羊蛋卻想,你又不是刀,然而人家不動他也沒有辦法,就只能默默倒退,卻聽身邊的一人說:「反正也是個死,弄死幾個算幾個。」
這麼些年,羊蛋與身邊這位弟兄日日見,卻是仇人,掙命的仇人,搶食的仇人,能夠這樣心平氣和的交談,這卻是第一次的。
也奇了怪了,這兄弟說反正是個死,周圍新刀便讚許的點頭,又無言的動動眼珠子。
新刀們關係不好,卻有著各種莫名其妙的默契,剎那,像傳遞什麼般,他們開始傳遞眼色,又趁著夜色篝火,便有幾個打掩護,幾個就默默走到一邊迅速推倒軍營靠山牆的角落青石,這是一扇假牆,牆倒,那裡面就露出幾輛撞車來。
新刀大部分配合已久,看到撞車,就一起托著後退掉頭,又衝著一面什麼都沒有的岩壁就去了。
「咚!咚!咚……!」
陣陣沉悶的撞擊聲在軍營響起,甲騎未動,譚守櫸看清楚,便與那暗探撕心裂肺的叫喚起來:「快阻止他!立刻阻止他們……天爺,天爺呀!快阻止他們吧……」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那片崖壁竟也是假牆,厚度不過幾寸,被堅固的撞車包鐵頭猛烈撞擊之下,便炸開縫隙,縫隙越來越長,最後轟然倒下……
剎那岩石粉塵四起,灰塵又緩緩落下,等一切人定睛看清楚,就徹底驚呆了。
那是一個巨大的,看不到底的深邃岩洞,岩洞正面是假牆關口,一左一右石壁上,左面是十幾面旌旗,其中一面最明顯的,卻是一面金燦明黃,五色五爪神龍環繞的天子旌旗,最可怕是旌旗之下非楊字,而是一個譚字。
更可怕的是,天子旌旗右牆,一副金甲邊滾龍鱗,裙甲之上更掛有一把只有皇帝可用的天地崑崙劍。
此劍一般天子祭天配用。
周圍寂靜無聲,只有遠山夜貓子在笑。
老刀們不識字,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禍事,他們只知十年內,他們往這個洞穴運送了無數甲冑武器,看到洞開就齊齊進去,沒多久又齊齊抱著嶄新的,雪亮長刀出來。
佘萬霖也看呆了,心裡更道一聲,苦也!
原本還能溜了,如今那譚老頭造反的罪證露出來,這就完蛋了呦……
只他還沒想完惡果,羊蛋就把一捆長刀丟在地上,露出些許巴結說:「大哥先挑?」
佘萬霖僵硬的舍了木樁子,彎腰撿起一把新長刀,又舉刀僵硬的對甲騎一動不動了。
看他這樣,眾新刀就彎腰撿刀,按照往常訓練的樣子,一個一個的尾隨著佘萬霖,橫刀擺出雁陣……
譚守櫸氣急敗壞,跺著腳喊到:「這叫什麼事兒!你們這些混帳東西,我都喊了半天了,如何就到了這個地步,完了,完了……活不得了,都得死!你們都得……呃……」
一桿長槍將他穿透,譚守櫸看自己胸口淌血,就難以置信的盯著甲騎說:「你敢,老子,姓譚的……」
甲騎將軍猛一抽木倉,手腕一抖,甩去血漬不在意的嘀咕:「沒用的東西,姓譚了不起麼,老子也姓譚,還不是個吃屁受罪的。」
他說完一擺手:「一個不留。」
這話一落,甲騎迅速動作,分成正方陣勢,竟一層一層提長矛,猶如串糖葫蘆般的先殺起自己人了。
瞬間守營軍士慘叫連連,又出其不意下被迅速串了屍。
那邊的混亂,就把眾新刀整的有些蒙。
佘萬霖想說點什麼,就回頭,一串看過去,好傢夥,臉都挺老相,眼神卻都是無辜,傻呵呵的就像阿奶養的那幾隻憨狗兒。
這幅闖了滔天大禍不自知的樣兒,就氣的佘萬霖回身道:「算了,老子敗了!」
他吸氣,嘯一聲:「背!」
接著腳步向前一邁,身後腳步整齊,咔嚓聲,羊蛋就貼在了他的背後,竟是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