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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次剎那,那婦人臉便猙獰起來,回身就往外走,成先生大急叫她道:「師姐!!」
第22章
見自己師姐一臉憤怒,回身就要往外走,成先生趕緊拉住她的袖子,低聲喊到:「師姐!蘇白鯉!你去哪兒?」
蘇白鯉扭過頭,眼裡全是火的說:「程挽檸你管我?我去找那壞種子,再餵她一瓶願來散,讓她下半輩子,快活如神仙!豈不美哉?」
成先生很是苦惱,拉不住蘇白鯉的袖子,但,這些年他在軍營也不是白過的,如此他就豁出去的一把抱住了蘇白鯉的腰。
他就是一個可憐巴巴,被白石山嫌棄麻煩,因長相拖累被逐出師門的小小坐堂大夫,他可比不得這白石山下來專克自己的女煞星,一句話不對她便要出去餵人願來散。
那願來散何等歹毒,它不若旁的毒是以死傷為目的,它就是為折磨人而被蘇白鯉琢磨出來的。
那凡中者,周身仿若墜入無邊雲彩,沒支沒撐,只能癱在床上眩暈不止。中了一兩天還好說,長期躺在床上,每天不要命的眩,身體一直有下墜感卻總是落不到實處,會是怎樣的難受就可想而知了。
一肚子氣的蘇白鯉被成先生抱住,整個人就僵直成了一條人棍兒。
成先生看她不動,這才手腳忙亂的把她按到座位上耐心勸說到:「師姐,這不是養著關外名馬的六駿馬場,也不是從前你隨意闖禍,別人畏懼你師門威勢不敢言語的時候了,別忘了,咱們白石山沒了啊!」
成先生一直以為,自己早晚能回師門呢,誰能想師門竟然說散就散了啊。
好難過,他就哭了。
蘇白鯉呆愣愣的扭頭,看自己的師弟哭了,便伸出手抹他的眼淚,抹著,抹著,她就把成先生的假門字胡摘下,藏在了袖子裡。
又小心翼翼給自己手上圖了一層藥,借著擦眼淚的功夫,蘇白鯉便越來越滿意,隨著藥物抹去遮蓋,江湖上早就失去蹤跡的奪魄郎中程挽檸那張美臉便露了出來。
這是怎麼樣的一張美臉啊,眉是這般秀,眼是這般明,鼻是這般挺,唇是這般艷,低頭聞聞,師弟說話好像都有香氣……也是,師弟是走香藥這一道的,他怎麼可能不香。
成先生依舊不知,還在表演。
「師姐,我求你,能跟我好好過日子麼?你能答應我不出去亂下藥麼?」
蘇白鯉流著口水,點頭如搗蒜的說:「答應答應,師弟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你說摘星星咱就去摘星星,你說上樹師姐就給你粘猴毛,你說住豬圈,師姐每天給你燒熱乎乎的豬食兒……
成先生信她才怪,卻不得不吸取教訓,再不敢像少年時硬槓著來,這次他預備用哀兵的計策打動她,就這樣,迂腐威嚴的成先生心裡拿定主意,就一頭扎進蘇白鯉的懷裡哭唧唧的說:「師姐,六駿馬場你回不去了,我沒本事,就是個小郎中,我給不了你好日子,還不能讓你像之前那般肆意的活著……」
蘇白鯉被美色所迷,心疼的都要碎了:「不是不是!師弟~別哭,我不在意的,真不在意,不就是好日子,你給不了我……我可以給你啊!」
「師姐,嗚……我是男人啊,我也是有俸祿養家的……」
蘇白鯉何曾見過師弟露過這樣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兒,那一剎真是靈魂都炸,她滿腦袋就剩下一個聲音,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她師弟卷著一張白羊皮,就在她魂魄的草地里滾來滾去……
心裡緩緩呼出一口氣,成先生吸吸鼻子抬頭道:「師姐,那不過就是個黑了心腸的後宅婦人,她是壞!可她的女兒才兩歲,沒了那婦人,你覺著今兒那老太太還有那小媳婦會照顧她?還是會幫她照顧孩子?稚子無辜,以後這樣的事情多了,你想想,你跟我就要住在這莊子裡了,那雞零狗碎的你管的過來麼?」
管她們去死!統統去死!!如果不死,就全部藥死!!
蘇白鯉乖巧的搖頭,成先生滿意的點頭道:「你也看出來了吧,那個丫頭……」
蘇白鯉點點頭,百脈全通又如何,世上奇人多了去了,她管不了那麼多,她就想~恩,放羊!拿著小鞭子放羊,然後……咩咩咩咩咩……多好啊。
從前高不可攀的師弟竟然跟自己有了在一起過日子的打算,蘇白鯉喜的都要暈過去了……
就這樣,她臉上的表情逐漸,逐漸便露了跡象,又緩緩的緩緩的把可憐的成先生逼迫到了車棚角落裡……
成先生此刻才發現不對,他推開蘇白鯉,有些氣惱的低聲吼到:「蘇白鯉!!」
「師弟不氣哦,師姐給你粘猴毛……」
「……蘇蘇……蘇白……咿……」
跟孟萬全往老太太家送柴禾的一群老兵卒,抬著一缸黑醬回營,到了營兒口他們就看到成先生家的車夫,還有一個小丫頭正可憐巴巴的蹲在營子口看向遠處。
孟萬全困惑,就問那丫頭道:「你家主人呢?」
小丫頭無奈的扭臉看看遠處……而遠處一輛靑騾車跑的都要飛起,孟萬全就瞧見個模模糊糊的車腚。
想了一瞬,孟萬全便笑了,他單只手摸著後腦勺嘆息到:「嘿!這猴急!老夫老妻,嘖!娘~舅~耶~真真羨慕啊!」
老卒們立刻意會,一起哈哈哈大笑起來。
小院泛黃的枯藤下,蛐蛐在戲著曲兒……東側房舊坑的老灶上,又架起鐵鍋,七茜兒蹲在灶下,兩手掰柴在燒著鍋,而曾經被用來熬煮鹽滷水的大鐵鍋里,正燉著一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