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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邊城,總莫名其妙就打起來了,咱說點啥人家不懂,他們想要啥,就像這個鹽巴,那,那你也不能隨便給對吧?也不止鹽巴,鐵器甚至糧食這些都不行!」
佘萬霖低頭想了一會,便微微點頭道:「卻,沒有教化的法子麼?」
老臭點頭:「有呀,他們養大了牛羊,再賣給咱,咱賣他們器具鹽巴,若有大部落欺負他們,咱也派兵保平安,這就年安了唄,這裡面有個度,要看管事兒的官員怎麼拿捏了,反正不太好把握,是寬不得緊不得,都有為難……」
老臭說完,仔細看這小郡王神色,卻發現他表情平靜,更沒有說這樣行事有傷天和,是盤剝百姓這樣的話。
他就是坐在那兒,一手吃糕,一手扒拉幾塊鹽巴。
老臭問他:「您想什麼呢?」
人家卻說:「這不是官鹽。」
嘖,這死孩崽子,怎麼跟別的孩子想的不一樣呢?
老抽無奈道:「您又知道了。」
佘萬霖笑:「猜到點邊角,他們手裡無錢,便折騰不起來了,是這意思吧。」
老臭失笑:「啊,大概是這個意思,反正這事兒,史書里沒有,他們也迴避寫,那些聖人賢臣也不會提這些事兒,可自古邊境封疆大吏大多都這麼做,歷朝歷代……
涉及邊民部落,就誰也沒跑,都會從異族部落手裡不斷盤剝東西,就不讓他們有能力跟你搗亂,那他們不願意,就打唄……」
佘萬霖呆坐不語,老臭以為他要少年意氣,就勸了一句道:「小爺,這事兒從字面,從歷朝歷代的法子上看,不對!也不是沒人想過旁個法子的,好官真有,可咱這邊吧,就沒有百年不換的縣尊老爺!
都是各有能夠,誰能耗費起時間去管這事兒?做官三五年就趕緊走了,誰愛來邊城啊,您說是不是?到了最後,這人性便也不能講了,不服律法總就兩條路,要麼殺了,要麼……就這麼著,您~生氣了……」
老臭看佘萬霖眼神有些不對,便停了話。
佘萬霖卻笑笑,伸手拿起一包桂花糕出去了,多餘的一個字兒都沒有。
看著他的背影,老臭就嗤笑道:「嘿,可真是佘青嶺他孫,這牙口,內外梆硬的。」
江水帶風,推著戲船左搖右擺,佘萬霖就對著江水吃糕,他從前哪裡看到過這般粗劣的糕點,而今卻一口一塊的快速下去半包兒。
也沒多久,耳邊就聽到遠處是開了戲鑼,這是熱場子呢?
他坐回老地方,往那邊瞧了一會才嘀咕道:「上古亦有逐鹿,殺了蚩尤方有皇帝天子,何況今朝呼,成王敗寇,我又怎會,怎敢妄言……」
佘萬霖的世界是複雜的,他打小就跟著佘青嶺學東西,從來由大看小,根本不會以一人心智度衡天下問題。
然而戲班小徒張永寶的世界,那就簡單到兩文錢兒,便膽戰心驚了。
次日晌午張永寶回來送飯,他看左右無人,便做賊般從懷裡取了兩文錢給佘萬霖,還央求他給自己存起來。
手抖的都不成樣,臉也嚇的都失了血色。
佘萬霖掂著這兩文錢問他:「給你存起來?」
張永寶嗓子劈叉,雙手捂著他手道:「哥!哥哥千萬保密,被,被班主知道必不會要我了……」
佘萬霖握住錢,上下打量這個老實孩子,人家也是羞愧的不成,從丟到台子上的賞錢里弄下兩個,這一路膽戰心驚,魂魄已經嚇散三次。
佘萬霖怕他做賊習慣了,就勸到:「你家班主不易,對你們還算可以,你既知道怕,還做這樣的事?」
張永寶嘴唇哆嗦,眼圈瞬時就紅了起來,到底是往後唱小旦的,他這眼淚拋的倒也不難看,佘萬霖也不勸。
哭半天,這孩子才哽咽道:「我,也想給羊蛋贖身,好哥,你是好人,求你了……」
他這麼一說,佘萬霖才想起這事兒,便問他:「你想給你弟贖身?」
張永寶使勁點頭,又對佘萬霖哀求到:「是,小東,不,哥!你不知道,我們三江這邊賣孩子的不少,買賣是蔡閒子他家的,就只能賣給他,其實這倒也不怕,最怕……」
他滿眼都是惶恐,又左右看一次,才壓低聲音對佘萬霖道:「最怕,最怕賣到金滇皚城子,尤其是男娃,去了幾年若沒人贖買……人就沒了,嗚……求你了小東家,您大恩大德,就幫個忙吧……」
佘萬霖聞言心裡一動,收了那兩枚銅錢對張永寶點點頭:「那,那我暫且給你收著,你可是聽了什麼閒話?卻別聽他們瞎說,什麼人沒了,好端端的怎麼會沒了?哦,花錢買個人回去殺著玩麼?」
張永寶擦擦眼淚:「不是,不是閒話,這事誰都知道的……」他惶恐的又看一次左右,這才對佘萬霖說:「小東家,他們說老譚家,在在~在山裡養了一隻惡龍,說是他家大富大貴全憑這龍鎮山哩,那龍,是專門吃男童的。」
本來以為是什麼神秘的話,卻不想,是這樣的幼稚言語,佘萬霖忍笑:「哦,知道了,惡龍,惡龍?」
張永寶滿面嚴肅:「對呀!那龍三頭六臂,八隻足,還銅頭鐵額,月月少說吃十個男童……」
佘萬霖打岔:「得得得,那不是蚩尤就是哪吒,要麼就是個成精的蜘蛛兒,就沒龍長這樣的。」
他打小穿的襖子小褂,那上也有那東西,比龍少了一個爪兒叫做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