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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得,呯……!呯……!!
兩聲墜地,秦拙先被七茜兒一腳踩到地上,兩條小腿都沒入地面,接著七茜兒便輕鬆踢飛一顆老樹,深山樹倒,筆直的老松攔腰斷在秦拙幾個徒弟逃跑的道前,成群夜鴉驚飛,周遭降下一圈威壓,心內恐懼,額頭冷汗滴落,當下大家便不敢動彈了。
七茜兒搶回情不移,左右看看,就找到最高的一顆樹,又將她掛了上去。情不移就覺著魂魄忽忽悠悠,飛的特別過癮,她還對七茜兒甜笑了一下說:「飛啦,飛啦……」
七茜兒都被她逗樂了,如此便在她光頭上摸了兩把安慰道:「莫怕啊,再飛一會,我與你爹再打個痛快就放你!」
情不移聞言一愣,當下就眼淚汪汪道:「爹最壞了了!」
七茜兒不知道這父女有何恩怨,不過這大半夜上門尋仇,還又禿又綁的,再看這神智也不甚清楚?要說她爹不好吧,看他如此緊張卻也不像不心疼閨女的,只這女尼為何又哭哭啼啼說爹最壞了?
「榆樹娘,你莫要做這卑鄙之舉!老夫學藝不精今日走手敗在你的地盤,既輸了,要殺要剮就隨你,你放了小女,老夫,老夫這條命與你便是!」
秦拙把自己的腿拔了出來,幾步跑到樹下高聲喊到。
他這話七茜兒就覺著不對味了,怎麼好端端的是自己卑鄙了。
她蹦下樹,站在秦拙對面有些惱的還口道:「你這老頭兒好不曉事,旁的規矩我不知道,可有一條我是知的,這百泉山五百里,若要見血你得問問我,我許你打你才能打,供奉我都收了人家三年,你先破了規矩,怎麼卻成了我卑鄙了?」
出身武儒名門的秦舍一生不守規矩,還很放蕩不羈,他癲狂半世不想今日走手被人當成餵招的,還,還被人問規矩了?
還,還有這一條?他看自己的徒兒們,眾徒兒一起點頭如搗蒜。
他不吭氣,便把家裡對江湖旁門,各路隱門的線索翻了一遍,便越想越驚,真真是一點沒有頭緒的。
這個榆樹娘像是真如從地里自己生長出來的般,身上身勢,氣運氣感,他就尋不出一點點線索。
無奈他便低了兩分姿態問到:「事已如此,你待如何?」
七茜兒聽他這樣說,當下就幸福的肝顫了,她舉起菜刀不掩幸福且認真的說:「不如何!再來一套剛才那樣的。」
就總要把身上的這股子戰意完全的宣洩出去才是,她就有種感覺,此一生未必再能遇到幾次這樣的機會了。
秦拙被欺負的慘了,不堪羞辱他甚至想死,可是聽到頭頂閨女哭的悽慘,一口一個爹最壞了,他便覺心裂成萬塊般的苦楚。
從前他只恨閨女不懂廉恥,丟了秦舍幾百年的聲譽,可現在想來,那些聲譽又與自己何干?丟便丟了,只可憐女兒倒霉,竟托生成了他的孩子……如今自己果然是必死的,卻把女兒交託於誰才安心?
已是悔之已晚矣了。
這榆樹娘果然卑鄙,就因為自己在她的地盤冒犯了,她竟是想生生累死自己麼想到這裡秦舍面目猙獰,一伸手便對身邊喊了一聲:「劍……來!」
秦舍的小徒弟悲憤的不成,一邊抽劍一邊對他喊到:「師傅,師傅!」
這才多久啊,才將還志得意滿想給那巷子來個小年千堆雪,給師姐出出氣呢,這才幾息的功夫,卻被人當成樁子在打了。
師傅什麼樣子的人物,竟然被一個女子把腦袋當球踢。
秦拙憋悶的不成,扭臉便又是一聲厲喝:「劍來!!」
陳大勝裹著一床澡房的薄被,就蹲在窗下的烘撐子邊兒發呆,他想不通自己衣裳去哪兒了?便對門喊了一聲:「吉祥?吉祥!!」
佘吉祥早就守在門口,聞言便笑眯眯一疊聲的跑進來問:「哎哎,來了來了!小祖宗您有事兒?」
陳大勝看看他那張老臉,抿抿嘴就指著烘撐子道:「我衣裳呢?」
佘吉祥也納悶呢:「您衣裳?不是針線早送來了麼?」
陳大勝手指用力又點了兩下。
一看果然沒有,佘吉祥便趕緊吩咐人再去拿一套。
沒多久,五月捧著衣裳進院子,佘吉祥幫著小爺套上,他小爺一邊穿一邊還問呢:「才將娘子說把衣裳給我放撐子上烘著,我也沒聽到有人進來啊?」
佘吉祥也納悶呢:「是啊,小的就守在門口,也沒看到人進院啊?難不成,是奶奶拿走了?」
陳大勝聞言一愣,就問五月:「你們奶奶呢?」
五月回:「奶奶說今兒下廚給爺做幾個拿手菜,才將廚下去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後山幾聲悶響。
眾人一愣,皆扭臉向那邊看去,就聽得墜墜雷聲不斷,然後佘吉祥就道:「今年真有意思,這個天氣兒怎麼還打起悶雷來了?」
百泉山上,一排紅松被秦拙衝撞的攔腰斷,一口鮮血噴出,墜地之後他卻已瘋魔。記不得斷了幾把劍了,他只搖晃的站起,對身邊又喊了一句:「劍!!!」
「師傅,沒劍了。」
秦拙的大徒弟摸著腰下劍鞘,心中已然是萬念俱灰。
沒了?就沒了?
秦拙腦袋一下空了,他左右看看,這周圍的大樹也被他拿肉軀撞空了,就孤零零剩下掛他閨女的那顆大樹,他閨女還在樹上唱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