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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一聽便笑,還舉起大拇指對他說:「三爺這親事可美的很,家裡都不用開灶的。」
童金台也稀罕這一點,便點點頭確定道:「那是!」
說完他便走了,腳步那叫個飄傲。
也不止他,親衛巷一堆蹭飯王,成親的還好說,那幾個沒成親的基本就是到了飯當口就去打聽,今兒誰家吃什麼啊,若喜歡就去蹭一次,有時候也不必打聽,甭管成先生家做藥膳,還是孟萬全家做香鍋,那都會早早的打招呼,而頭兒家那邊幾乎每頓都會派人過來問,今兒要不要給他們做?便是成親了也是如此,像從未分開過一般。
其中蹭飯王之最便是童金台,他丈人爹家就隔一條禮部巷,人家更是有啥好吃的都惦記他。
又因太近,他家裡便時不時來個丈母娘溜達著,起先董氏還懂得遮掩,可是相處習慣了她才發現,自己這個女婿脾性特別單純討喜,跟你好便是跟你好,尤其是喊她,也從不喊岳母,就跟著張婉如喊娘。
她甭管來女婿家多少次,女婿都笑眯眯的,還時不時還給她送花兒戴,有時候在燕京看到什麼好東西,也都捎回來,要人跟他媳婦兒說,給爹娘送一份。
這就親不夠,愛不夠了。
童金台提著果籃溜溜達達到了丈人家,沒到大門口呢,遠遠的門子們就看到他了。
幾個門子站起來就笑,也都知道這是親姑爺來蹭飯了。
張家是前朝舊臣,老早幾房人就在燕京老宅一起住著,這不是新朝起了,歸降舊臣日子到底不好過,更不敢顯眼,便賣了燕京的老宅,把從前的奢華都隱藏起來,悄悄的就搬到了慶豐泉后街住。
他家老太太是活著的,便不能分家,如此也是擁擠著,四房人住在一套院兒里。
這不是張婉如撞了大運麼,找了個金女婿麼,張家有了撐腰的,其餘三房才敢在去歲末,都買了泉前街的地面,開春就預備各家建屋子了。
大房那門子遠遠看到姑爺,便蹦下台階,小跑到童金台面前接了筐兒,彎腰問候:「呦,姑爺來了。」
童金台笑著問:「你家姑奶奶在那邊呢?」
得打聽清楚媳婦在哪,也好一起混吃。
這門子一笑道:「回姑爺話,姑奶奶一大早便跟大太太去唐家茶會了……」
童金台住了腳,看看他:「不在?」
這門子點頭,卻笑著說:「老太太那邊今兒點了後廚的羊舍肚燴,那菜滋味好,最是下酒不過了。」
還全家都知道你愛吃。
老張家幾代官宦,他家的廚子總有拿手的菜餚。而童金台最愛吃這一口,他一聽便笑,又問了句:「我爹呢?」
這門子聽多少次都覺著詫異,泉后街六條巷子,就再也找不出一個這般的女婿,人家長房兒子三個,倆嫡出一個庶出的,人家都喊父親,都沒這樣喊過爹。
門子賠笑道:「大老爺前院西廂房給少爺們上課呢。」
老張家對兒孫教養嚴格,如今家學也不敢開了,便在家裡兄弟四個輪番的教養子弟。
與門子說著閒話,童金台便進了張家的大門,一進門他也不往後宅走,就徑直走到西廂房那邊,遠遠的便聽到一陣讀書聲。
又走沒有幾步,他便來到面闊三間的西廂房,這一探頭,便看到裡屋四五張書桌,大點的小舅子們正在安靜的用功。
而正當中這間屋,就有一群的小小舅子,正搖頭晃腦袋的背書呢,他的老丈人坐在主位,正低頭認真的看一副碑拓,還不時伸出手去比劃兩下。
年前張正辭在吏部頗受排擠,他也覺著干不長了,便託病在家不去。
可誰能想到,臘月那會部里老大人讓人傳了信兒,讓他出了元宵便去文書上報到去,這便是打算用他了。
如此,張正辭便想著年前給子弟們多補補課,他與三個弟弟這輩子因為前朝舊臣的鍋,前程也就是這樣,可家裡的子弟卻能考新朝科舉的。
一時間張家哀鴻遍地,甭管是嫡庶子弟皆是苦不堪言,就連大年三十張家都在開課。
童金台是個不要臉的,他看了幾眼,便一伸手便推開窗戶,對著裡面就笑道:「爹啊!都這個時辰了,還帶著弟弟們用功呢?」
張家家教嚴格,他的兩位嫡出正牌小舅子都當爹了,卻也不敢偷懶。
這一聽姐夫來了,這兩位便抬起頭,對著他就是滿面的甜笑。
童金台也笑,還露著一顆虎牙,又對著故作嗔怒的老丈人舉舉手裡的籃子道:「趕巧兒,弄到點好果子給弟弟們分了。」
張正辭從前對武人都是看不起的,若不是一場滅國的災禍,他絕想不到自己的嫡女會許配一個莽夫。
現在麼,他倆嫡出兒子加一個庶出的兒子合起來,都沒有這一個女婿香。
童金台說完,便站在西廂房門口眼巴巴的看著老丈人。
張正辭無奈,只能收了碑帖,捏捏鬍鬚對一眾子弟道:「今日就且到這裡吧,你們回去也不敢懈怠,更要勤加練習,明日我早起要考的,若是哪個過不去……」
屋外傳來一陣咳嗽聲,救命的姐夫咳嗽完,就站在門口嘿嘿樂。
張正辭卸了力氣,趕蠅兒般的擺擺手道:「都走,都走!」
一群小小舅子,最小不過七八歲,卻不敢歡呼,都站起來給自己的大伯父行禮,再低頭認真的收拾起文具,這才各自夾著課業往外走,就腳下的步子雀躍些,走的頗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