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頁
小師姑歪歪腦袋:「那件?」
七茜兒捏捏她臉蛋說:「不能哭!也別學會這個東西!哭只能讓你軟弱,它對你遇到的一切難處,除了讓你更狼狽,起不到半分作用,如此……越是難,咱越要笑!你記住了麼?」
小師姑認真的想想,最後抬頭道:「恩!言之有理!你,你是對的!」
說完,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忽眉目輕彎,就咧嘴跟她笑了起來。
笑完,她認真的對七茜兒施禮道謝。
謝完,就笑眯眯的就離開了。
院子再次安靜,天氣寒涼,雪片落地沙沙作響……
七茜兒伸手拿了一根蠟燭,對火點著,舉著來到銅人面前,就一把揭開了紅布。
好半天之後,七茜兒輕嘆道:「原來~你們長在這裡啊!」
霍七茜,年十五,如加上她前生的所有歲數,許她心裡住著的就是個差點百歲的老太太。
有經歷的老人對世上的一切事,都有自己的認識。且她們還會耿直的覺著,旁人沒有她們歲數長,自然不如她們懂的多。
七茜兒就是這種人,她是自信的,雖活人活到現在,她才知人身上竟有這麼多說法,從前也知道經絡,xue位,卻不知道有這般的多,原來,這些玩意兒組合起來才算是個完整的人啊。
從那廖太監送了她兩本書起,她已經反反覆覆看了不下百次,並按照字面的意思有了自己的領悟。
是的,就是她自己的領悟,就像從前沒有人願意給她單獨上課,她就反覆,常常背誦自己領悟般,她也是這樣領悟這兩本秘籍的。
加之當日那瘟神廟裡,有個叫谷紅蘊的人對她說過,只要找到銅人,按照傳承的方法找對路數,跟著練就成了。
谷紅蘊認為七茜兒家中必有成法,隔壁的一對師侄也是這樣想的。
這樣的捨命拓脈,若不是家中有實在的傳承,誰人又敢什麼都不說的,就稀里糊塗的拓脈灌頂?
如此,這些人便各自在心裡給七茜兒補出家譜,補出傳承故事。
旁人是如此,七茜兒如何不是這樣!她是完全不知道厲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對她而言就是,我按照這個練練,明兒我就長頭髮了。
沒錯,她就是為了生發練的。
那修合真經上說,須得赤足踏地,方能感受大地真元。
那真經又說,須得子午,那午時已過,現在就只有夜裡的子時了。
深夜子時,七茜兒便脫了鞋,赤足踏地去感受,站好半天兩腳冰涼,她啥沒感受到,便想,許是感受就是把那些氣拽上來,我才能感受到?
此人上輩子對著牌位寂靜慣了,是個入靜便能立刻心無雜念的。
如此,她迅速入了靜,想著我從大地拽一口元氣感受到它,感受它,感受它……有了!
再按照這些經脈去運行它……
一股子從地底冒出的氣還真被她生生感知到了,那氣被她拽到足心,又與她從前身上本就有的氣合併在一起。
然後,這兩股氣合併一處,就規規矩矩沿著書上,那銅人上標註的脈絡開始運行……
如此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那氣兒越來越多,便慢慢變成奇怪的東西……先是從左足開始走的是熱氣了,又從右邊開始走的是寒涼之氣了?
七茜兒不知道這些氣為什麼變化,便認為它們本該如此,就是這樣。
氣雖不同,然則,按照修合真經的辦法,它們自有循序,就這樣互不干擾的一圈一圈的遊走起來。
隔壁喝到下半夜,便開始送客。
七茜兒能聽到足夠的吵雜,卻絲毫不會分心。
她此刻是愉快的,愉悅的,並歡喜的。
講不出為何這樣歡喜?就是能感覺到,那身上蔓延著一種奇妙的生機,生機是協調的,平衡的,還任她掌控,又如沃土遇到了種子,種子遇到了水,季節恰恰合適,那樹苗兒便發芽了,從大地慢慢探出頭,啪的一下……
世界便發出喜悅的一聲哼,又是一聲哈……
七茜兒知道自己低低發出了些聲音,這不重要!
倒是隔壁小師姑盤膝坐在蒲團上點頭道:「果然家學淵源!」
…… 種子變成樹苗,樹苗抽出枝蔓,枝蔓長滿綠葉,受著恰恰好的和風細雨,滋滋潤潤當中那樹苗便開始抽條,越來越高,越來越壯……
七茜兒看不到自己,並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經一會熱氣升騰,一會滿是寒霜。
這是個壓根不知道武林,更不知道江湖,聽都沒聽過絕世武功這個詞兒的後宅婦人,她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哦,她知道自己在練生發的功夫。
她一人走出了從前一切人都沒有走過的修煉之路,然而事情也真非她所想,是一帆風順的。
如一個氣囊,一直往裡面添加大地一口真元,雖有那廖太監給她拓寬過經脈,然而這經脈總會有承受不住的時候。
如此便難受了。
大概是下半夜的時候,七茜兒便覺胸中憋悶,好像是荷塘底下擠滿了淤泥般不得紓解。
然而此刻她也是收拾不住了,那氣脈還在一圈一圈的遊走,甚至七茜兒心裡已經清楚,再這樣吸進來卻散發不出去,她一定不好了……
不好了?
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