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頁
七茜兒好氣惱,就大聲說:「當然不能收!你是傻子麼?這天下是朝廷的天下,這萬民皆是皇爺的子民,你說的這個供奉,這個庇護錢?便是各行該交付朝廷稅賦,我算是懂了,前朝本就有十稅一,卻要添上一份江湖盤剝,長此以往國庫無錢,天南地北若有畏難又拿什麼錢去賑濟災民?如此便國破家亡了。」
說到這裡,她便認真的盯著平慎囑咐道:「此事到此為止,以後更是提都不敢提了。」
聽到這裡,平慎已然是心裡佩服至極,他家裡養著自己的謀士,從前上課也只是從家族利益去開講,一直到前朝滅了,才有一位老先生半露不露的說了這番道理,還下了預言說,單看前朝衰落,江湖的亂象便是弊端之一,如此,新朝了,這江湖的好日子怕是要完結在這十年了。
卻不想,他只是隨意提及利益,這位,哦,卻是真真的大智慧榆樹娘娘了。
七茜兒感覺時候久了,便怕守夜的幾個丫頭察覺,她有了歸意,就問平慎道:「平掌柜。」
「在。」
「其實我今日找你除卻那牌牌,便是想問~那玥貢山為何沒完沒了的盯著百泉山?他們盯著皇爺那幾把老刀不撒手?又是何道理?現下這個形勢,些許動下腦子都不會這般行事吧?」
平慎這次答的利索:「力量角逐,又如何不會這般行事?晚輩前面也跟您說了,玥貢山經歷幾朝,他家除了弟子無數,又有各大宗師居山守脈,靠著金山銀海堆起來的二十老隱鎮山,晚輩看,這必是老花樣了!他們怕是代代都要在新朝初立的時候,便隨意找個由頭出山,想與朝廷亮亮自己的臂膀~想震懾震懾誰呢。至於您說的為何盯著老刀,我們私下裡也議論過,卻是各有意見,您今日既問了,晚輩便一一與您詳說下?」
七茜兒都已聽呆了,她的心裡不過是住了一個親衛巷,最大不過泉后街範圍,手裡寬裕便去皇爺腳下開開眼界,咋就卷到這個事兒里來了?
現在聽到這亂七八糟的,世世代代陰私里的恩怨,便覺著,恩!不太好形容了。
她對平慎點點頭,便聽到平慎說到:「前輩,這一麼,新朝老刀鎮守南門,南門便是大梁宮的門面,凡舉有大赦,獻俘等重要朝廷要事,方能行走此門的。
那損了鎮守的老刀,便是打了現下朝廷的臉面,玥貢山要來,更一路長驅無人阻擋,便能新朝震懾天下,其實有沒有老刀都無所謂,不是這把刀,也有那個錘了,就看誰倒霉的!他們來卻只是要尋個最難咬的柿子,咬一口疼的給天下人看罷了……」
「好卑鄙!!」
七茜兒聽的暴怒,便猛的一揮掌,剎那的功夫,這園子當中千萬朵黃花瓣便離了花心,四處飛揚起來……
呃……人家一株三百文啊……自己剛賠了人家三十兩呢。
七茜兒嘴角抽抽,平慎卻驚愕的四處去看。
這份功夫,卻是聞所未聞的。
這女子,這女子,這女子到底是何門何派的?
好半天他才嘴唇抽動的說到:「前輩……好,好功夫。」
七茜兒乾咳幾聲,不想賠錢便岔開話道:「恩~那你,你不是說,要一一與我分說麼?那,還有其它的原由對吧?」
平慎點點頭:「哦!對,對呀……」
這兩人在這裡交流消息,七茜兒卻不知道,其實慶豐老城已然是亂了。
慶豐老城門口,九思堂為了七茜兒當初那點小心思,便新修築了斗台。
今夜斗台之下,一白髮蒼蒼老者正坐在當地,從身邊堆著的簸籮里將各色元寶,紙錢拿出來焚燒。
而這老者身邊,卻涇渭分明的活動著一些人。
本地的江湖人。
周遭燈火通明,本該遷移舊城的匠人被僱傭著,臨時來斗台附近加班趕工搭彩棚。
匠人們用最好的木料打樁,搭建起一個個的敞亮台面,待棚初具雛形,便有慶豐各地的布商拉著各色絲綢,如料子不要錢兒般的,就將這些木棚包裹的絢麗非常,一個賽一個的精緻好看。
兩排看台彩棚附近,又有牛皮帳子無數,而那些帳子外,卻掛了百泉山附近功家的字號木牌。
從昨日那玥貢山的來下了民貼起,那姓管的老隱便買了成堆的紙錢,紙紮給自己的徒兒,徒孫在那邊燒。
他是預備燒到明日下響約斗那會的,反正周遭也沒地方可去,腳店不收,丐門也不讓自己的破廟頭給他,百泉山是跟玥貢山有了死仇的。
橫豎便是這樣了,左右也是個死了。
百泉山一脈算是徹底的撒歡兒了。便愛誰誰吧,你燒你的,咱折騰咱的,誰也別礙著誰。
從三月三,這周圍五百里默認榆樹娘娘抗旗開始,這周遭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便在四處尋找娘娘。
也不為其它,這是天大的好買賣啊,您想想,新朝穩當了,百業復興了。
百泉山這幾百里周遭,能找到行主的就有九十五個大行當,還有鏢局子,游商,光是小南山那邊的五莊十二門,一門一年便是兩千兩。
榆樹娘娘那樣的神仙人物,只要掛搭上便穩賺不賠,那背後且還不知道有誰呢,不提人力,光是表面的油水錢又有多少?
如此斗台之下,各地做主的頭面人物便都來了,大家設了看台給自己家娘娘喝彩,順帶著,都把欠娘娘的供奉錢兒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