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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茜兒忍無可忍,最後也不忍耐了,她一伸手,抓起炕上的掃帚就衝出去了。
如此,張家母女便目瞪口呆看這這家老太太,趴在窗戶上對外大喊著:「抽死他們!狠狠抽這幾個傻小子!怎麼就一天天的不長腦子……」
這日夜裡,陳大勝就一個人躺在炕頭嘿嘿樂,樂完還對七茜兒說:「你可別說,那張大姑娘還真適合咱金台。」
七茜兒可不管他怎麼想的,就好奇的問陳大勝:「陳大勝?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陳大勝眼神閃過驚愕,卻又迅速收攏起心事笑的一臉坦誠,看著七茜兒道:「沒呀?媳婦兒為何這樣說?」
七茜兒就總覺著哪兒不對?
等她還要問為何陳大勝就認準了,他的兄弟們若是結親,首選便是吏部,通政司,都察院,翰林院一般官吏家的女兒?
可炕頭那邊卻打起了震天的呼嚕。
第66章
油脂在鏊鍋上迅速打個滑溜,又被筷子快速的夾走,合了瓜絲蛋糊麵粉的稠汁被精巧的銅勺搲起,攤在鐵鏊面上,發出刺啦一聲輕泣,香味立時滿院飛揚起來。
「聞著香吧?味道咋樣?我就說你們燕京人一準兒沒吃過的,好吃吧?」
陳老太太坐在院子裡的矮塌邊,燒了炭火親手做瓜餅,她往鐵鏊里添了一勺麵糊汁便抬臉炫耀,問正在吃餅的佘青嶺好不好吃?
這不是天熱麼,就在院子裡的桂樹下,擺了矮塌,燒了炭火制餅吃,卻也算是多個野趣。
佘青嶺嘴裡慢慢咀嚼,等到東西入了肚,才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答:「阿娘手藝高超,自然味氣正好,是實在好吃的很呢,這餅燕京確是沒有的。」
老太太看他喜歡,便高興的又要說點什麼,卻聽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陣炮仗聲,鑼鼓聲,人群喧譁聲……
今兒是九月初六,童金台百鍊成金,總算是從隔壁巷子娶媳婦回家了。
親衛巷子的老爺們大部分都沒有親人,便請了他們唯一重視,也在心裡當做親人的佘伴伴無論如何要來的。
佘伴伴倒是來了,可他卻躲在老太太這邊也不出去,就預備聽一場熱鬧的婚事兒。
卻又是為何?
這世上人人心裡都有個疙瘩,老太太的疙瘩在隔壁那生了兒子,蹬鼻子上臉的喬氏身上,而佘青嶺在於,他此生最怕旁人家辦大事,婚喪嫁娶都是他很迴避的事情,皆因他的親人都不能輪到了。
如此他人到了,卻不出現在婚禮上,就只當出宮散散心。
至於老陳家為什麼不去?那不是前幾月家裡剛辦了一場大喪事麼,那是一氣兒埋了八口棺,雖現在誰家都有孝,甚至朝臣家都一樣,都不講究,也沒人講究,可咱就得自覺,人童金台一輩子就娶這一次媳婦兒,沒得全家出去衝撞人家去。
那外面的婚事兒辦的十分體面,全憑各方面幫襯著,親衛所的都指揮僉事郭謙,兵部左侍郎曾安榜就做了男方家長,像是鄭阿蠻,柳大雅……這些一處玩的好的朋友,也俱都到了,都跑前跑後的幫襯著。
童金台他們這幾月,在燕京是交了不少朋友的。
院子裡氣氛微妙,陳大勝就圍著媳婦兒來迴轉悠,可七茜兒只是不搭理他。
這倆月,家裡該做的事情七茜兒其實是一樣沒少做,只不搭理陳大勝罷了,她就覺著陳大勝心中有鬼,定然瞞著自己做了不能說的事情。
她幾次盤問,陳大勝就不說,這小兩口眾目睽睽之下,到底就開始置起氣來。
陳大勝不想把那些不好的東西告訴媳婦兒,便為難死了。
大家也都看出這對小夫婦不對勁兒,可這一對豈是常人?這一對冤家身上都有一副旁人沒有的鋼鐵骨頭,就硬是不肯和好,便急壞許多人。
手裡抓著一把小棗,七茜兒聽完又一段鞭炮熱鬧才說:「阿奶,你說去年這時候咱都在哪兒呢?這一晃眼的多快啊,金台都娶媳婦了。」
老太太拿著竹片熟稔的把餅翻了面兒,就想了下道:「那誰記得?一路上著急忙慌的光奔命了,光想著吃了,想都不敢會有現在這好日子,你去外面看看那田,就憑今年這個收成,咱大梁便穩當了!哎!你瞧這風調雨順的……」
說到這兒,她就提起竹片對著陳大勝伸過來的手便是一敲:「這是給你爹做的,臭小子你等會兒!」說完她便對佘伴伴疼愛的說:「兒啊,咱慢點吃,都是你的~啊!」
佘伴伴滿面笑意,笑的自在又幸福。
這次他來家裡,就是想跟老太太過個明路的,那是一路上想過很多話,甚至想著老太太不是愛財麼,實在不成,他便舍些大價格與老人家慢慢商議……可誰能想到呢,老太太聽完便歡歡喜喜的允了,他沒預備給自己找個娘,這老太太卻自己封自己做了乾娘。
即便佘伴伴說清楚了,自己是個太監,可老太太卻說,便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兒,那也是活著的兒子啊。
這真是一個孤單單,一個恓惶惶,緣分到了誰也擋不住。
佘青嶺生的好看,天生臉兒嫩又討喜,他要是想巴結誰,前朝的幽帝都沒逃過,況呼一個鄉下老太太。
沒到半日功夫,老太太便把家裡剛鑄出來的新鏊鍋端出來了,又非要在院子裡給她乾兒做老家的瓜餅吃。
如今算是眼裡沒了旁人了,只緊著佘青嶺一個人吃飽了,才許她愛孫染指,至於七茜兒,且排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