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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陌生的,很高的大房子。
房子很亮,還有一群傻子,爹娘也不在,肚肚也是很餓的,怎麼辦呢?
坐了一會忍耐不住,到底決定繼續奮鬥一次。
如此,這倆孩子又互相看看,繼續配合著來到御案面前,這次換根奴趴下了。
皇爺也是看的極忘情,仿佛一切憂愁都被治癒了般,就一直笑,一直笑成了盛開的大芍藥,還是黃色的。
一隻小胖手探索的從桌下探出,小喉管子裡艱難的聲音斷斷續續,那手從文房上挨個摸索過去。
有時候人家快要摸到了,那披著黃皮黑心的,還要把盤子挪一下,直壞到榻那邊有人咳嗽,皇爺才想起,人家爺在呢。
便忍笑把盤子遞到合適的地方,安兒一探手便拿到了,這次高興的吖了一聲,開始往下一塊一塊運送點心。
老陳家鄉下人出身,他們太奶奶帶著他們在外面做客,凡舉感興趣的吃的,老太太是給他們連盤端的。
如此,這一盤子沒多少的點心便被運送完了,一塊也沒留的被倆孩子抱著回到塌邊,人家真的很孝順,隔著蓋布,還給他們爺的腳面擺一塊,這才坐下吃。
佘青嶺洋洋得意的坐起,取了糕笑眯眯的邊吃邊看皇爺,皇爺剛準備哈哈大笑,外面那家混帳受了刑回來御前認罪。
這不能笑了。
佘青嶺擺擺手,有太監抬著屏風隔開羅漢榻,他抱起兩個孫子,左右親親,親自倒了一些水,低頭試溫感覺不燙,這才一個孩子灌了半杯。
這頓淘氣的就是一身汗。
倆孩子在家淘氣也是這樣,就蔫不唧的配合著亂,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先找他,沒有他找太奶,找不到太奶才會找爹娘。
當然這樣的時候很少,一般的要求是會被滿足的……
這麼說吧,只要不涉及丑姑,這種節奏絕對不會亂,只要涉及丑姑,家裡就是殺雞宰羊聲勢浩大,不混戰完決不罷休。
目前是丑姑打根奴,根奴吃虧跟弟弟告狀,然後兄弟配合一起把丑姑打哭。
如果某日丑姑不來,那就是他們三在巷子裡打斜對門的童家大姐兒,然後童家大姐兒就會找外援,喊了其餘的丫頭一起打他們三,基本勢均力敵。
這種戰爭每天都有,打完了嚎哭回家找娘,哄好了出去繼續做世上最甜蜜的兄弟姐妹,好上一會繼續打,沒有一家的崽子是包容的,就一個塞一個狂野。
偶爾也會跟六部巷子的孩子打,只要不碰到兵部大點的孩子,親衛巷的崽子基本不輸。
外面人看到親衛巷的孩子出去,那都是各家護著各家的趕緊走,壓根不許往他們身邊湊。
這哪兒像官老爺家的少爺小姐?良心話,包括佘青嶺都不太會教孩子。
現在為什麼不回郡王府,就是心疼孩子回去守著個大破園子連個小夥伴都沒有。
哪兒像在親衛巷,話都不用說,站在家門口啊啊幾聲,沒一會小短腿都吧嗒,吧嗒的就匯集在一起了……
這邊哄孩子,那邊痛苦著請罪。
皇爺也是憂愁的看著常免申,半天才壓抑憤怒著問:「汝~何敢為父?」
第173章
武帝楊藻看著自己的老臣常免申,他不是自己的愛將,自己的愛將早就死了,化成灰了。
他也不是自己的愛臣,不是不想信重,而是天資所限,他就這麼大的本事,離了戰場基本無用,甚至是麻煩的。
便是如此,他也信任他,並清楚明白,就是前朝再起,自己王朝崩塌,最後能陪著自己一起死的必有此人。
如此他又氣又無奈,便壓抑憤怒說:「汝~何敢為父?」
一家人,什麼仇,什麼怨恨,竟然鬧到要拿兵械要事互相損害的地步?這要是遇到居心莫測的死追到底,他要費多大勁兒,才能護住這幫子混帳東西!
殿內寂靜,好半天兒,常免申才掙扎著支起上身,都以為他會像從前那般去請罪,去無賴,去哀求,去滿地打滾。
可這一次,他卻沒有。
常連起,常連旭想扶,卻被他推開了。
背後的鞭傷牽動舊傷,常免申吸了半天氣,才找到神智對皇爺道:「……陛下,其實臣早就不敢做誰的爹了,他們是,是臣的爹才是……」
常免申這樣一說,便是心裡一直有氣的常連芳都不敢攬這個名聲。
就是心裡再恨,此刻他也不得不隨著兩個哥哥低頭對父親請罪。
天地君親,父父子子啊。
可常免申卻擺擺手,吸吸氣,還很釋然的笑笑對陛下說:「陛下,臣家裡這點破事兒,將您這邊上下都驚動了個遍,這臣,臣怕是要千刀萬剮了。」
武帝無奈,看著常免申半天沒吭氣,這老小子什麼脾氣他知道,今兒這個樣子絕對不正常,且等他怎麼分辨吧。
到底是多年老臣,體面總是要有的。
不等陛下吩咐,佘青嶺便讓張民望給他送去一件衣裳披著,再給半個木手扶讓他托著。
叫起他是不敢逾越的。
武帝滿意的看看屏風,扭臉去看已經有了體面的常免申。
常免申對陛下道謝,又對屏風後面道了謝,托著木手扶又緩和一會兒,才開口道:「不瞞陛下,其實八九年前,臣這心裡就不敢稱父了。」
武帝眉毛一挑:「你這老混帳說什麼呢?可是又糊塗了,這都多大歲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