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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苦低頭思量,想明白便認真點頭誇獎道:「確是如此了,殿下從來才智過人,那些人在燕京潛藏十年,到底如意了。」
楊謙冷笑,一甩袖子道:「哼,好事兒,咱就接著,那廟裡就預備個慈眉善目的牢頭吧,嘖~我那叔叔怕是要焦心死了,這都是什麼王八蛋!」
四苦早就習慣了,只能無奈合掌:「阿彌陀佛,您出廟門再罵。」
楊謙輕笑,指著廟門口的彌勒肚子眨眼,又一甩袖子道:「虛偽和尚修煉不夠呦,某走了。」
四苦站住,合掌目送。
北護國寺外,皇子儀仗已經擺好,便是六皇子什麼都拒絕了,又誰敢忽略了他的儀仗?仔細抓住小辮子,按到地下磋磨死你,都沒人敢給你求情的。
這位心眼小到跪在大殿地下有污,他都會找值班掌印麻煩。
真人見人憎惡,鬼見鬼發愁。
穿著僧袍上了車,打開車簾楊謙便看著車外享受陣陣清風,滿眼飽滿青翠,亂了?
好事兒啊!
十年前母妃沒有了,他便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一切的信任,他不信任父皇,即便他父皇跟他坐下深談幾次,也解釋了當初沒有做好圈套才令得他母妃身亡,這是他的錯,也是他一生的遺憾。
然後呢?沒有然後了,死便是死了,這是最無奈的事情。
十年過去後宮進了三次人,宮妃崛起無數,新的皇后都入主了正位,可皇貴妃再不可能有了。
旁人總說武帝長情,可楊謙每次想起此事便內心不屑,那人他早就斷情絕愛了,尤其對后妃。
十年前他也沒有告發楊貞,這個該死的賤奴有整個南護國寺的勢力證明他是天家血脈,皇帝親子。
他不過一個母妃都沒了的伶仃子。
多可笑一件荒唐,誰能證明楊貞不是楊貞呢?幾百年前還有個狗屁的滴血認親,可後來滴血之事被很多人證明是不準確的。
那該當如何?
新崛起的南護國寺有保龍登基的奇功,自古塌台的封疆大吏有的是,可出家人的寺廟是不倒的,且那人又是皇子當中最年長者,更有無數投機取巧之徒想買兩代富貴在他身邊投機。
楊謙知道復仇之路崎嶇,然無悔。
他的命是母妃拿命換的,他珍貴著呢,就不能冒險,從一場國難便能看出,他又算什麼呢?
楊貞手裡的勢力能為他殺人,而那一夜過去,這世上卻只有兩人惦記他,一是小七,二是阿奶。
可阿奶那夜都自身難保。
大火夜過去,良善的六神仙到底是神仙也做不得,人也做不得了。
可十年來,他就用薄弱的肩膀去抗,去頂,去夯!等眾人逐漸清醒之後,他已經大權在握,有了自己的聲勢。
他們這才覺察出,六皇子楊謙在逐漸蠶食著楊貞的根基,他豁出去了,楊貞反倒畏懼他了。
多有意思啊,這就是人性呢。
皇子逐漸長大對皇帝何嘗不是一種威脅,看到兒子們對立,楊藻卻從來沒有調和過,如此楊謙終於信了那句話,寧要討飯的娘,不要做官的爹。
其實現在挺好的,他算半個修行之人,也不準備要後代,他成了這般人,人世反倒畏懼他了。
而今人家要扮演包容仁義的君子,那他就繼續演剛直不阿的直臣,反正他也不想做皇帝,那傢伙更是休想。
這些年私下裡多次交手,楊謙那顆不甘憋屈的心終究是平和了,他找到更好的立身處世的方法,凡你喜歡的我就反對,凡你舉薦的我必抄他老窩。
別讓我抓到你……
至於危險,呵,他也早就習慣了。
楊貞當年敢帶人進宮殺人,後面怎能放過著自己,他不信任父皇,那就轉身與北護國寺結盟,大家各有所需何樂不為?北護國寺保他安寧,他就用餘生來一刀一刀斬斷南護國寺在這人世上的根莖
即便對方支持父皇造反,這一代不能露出端倪,那就……放在下一代大梁皇帝身上。
反正復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皇子入宮,長街也禁行,楊謙的馬車入城很快,說來也巧,正巧看到小七入宮。
管四兒如今是正四品龍武將軍,已入五城兵馬司任副指揮使。
然而,這對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弟互相見面,也是管四兒行了臣禮問候道:「拜見六殿下。」
楊謙瞥了他一眼,淡淡說了句:「宮指揮免禮。」
接著一前一後入宮,期間根本不做交流。
十年前一場禍事後,楊謙便越來越孤,明面上與管四兒也是不來往的。
他如今只跟和尚來往。
這二人去至東明殿,入殿便看到武帝肅然正坐,二皇子楊貞,福瑞郡王,郡王世子,還有刑部,兵部等要臣沉默不語的站在兩班。
楊貞抬眼看到六弟,反正已經撕破臉,他便譏諷道:「六弟,咱自己家的孩子出了事兒,你到來的遲。」
楊謙瞥了他一眼:「早來也是個丟,晚來還是個丟,二哥說話聲音如此高昂,難不成你有奇謀能找到安兒不成?」
楊貞氣的一甩袖子:「你……真是胡攪蠻纏,不知所謂!」
楊謙譏諷:「你來個所謂我看看?」
楊貞不上當,看著管四兒冷哼:「真是好兄弟啊,私下裡說了什麼私密話,竟是一前一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