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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老子不出去!
胡有貴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那車簾便又給打開了。
車外雨淋淋,可憐他的斥候被人疊放成兩堆,男一堆女一堆。
那帶頭的夜叉下馬,就舉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笑著恐嚇他:「小公子莫怕吖,你不出來?我就殺了他們呦,砍成稀爛吖,可噁心了……」
胡有貴看看城門的方向,就怕懷了頭兒大計。
那邊卻誤會了。
人就一手舉刀,一手對他舉著說:「來來,我扶你下來,小公子莫怕吖,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來,乖乖跟我們走,就有好事等著你,嘻嘻,天大的好事哩!」
好你媽個頭,這是去,還是不去啊?
要不然打一架如何?
距離西門這般近,前面便是十里長亭,胡有貴不敢動作,就氣的不成,臉上就越來越白了 。
舉刀這位看他這般動人,就捂著心嘆息一聲:「就,就怪不得咱將軍動心了,真真就是應了那話!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了!不過了!」
不過你祖宗吖!!!
他們相對無言的看了一會,再一陣淒風冷雨吹過,胡有貴下意識就覺著寒涼,紗衣到底沒有布衣暖和。
他躲了一下,這位立刻笑著哄道:「哎?小公子冷吖?來人,把將軍的披風拿來給公子披著,免得回頭受了風寒,這樣的……」
她看看胡有貴嬌嬌嫩嫩的樣兒,就確定說:「公子這般招人心疼,你吃一口藥,咱們將軍能心碎死!!」
胡有貴皺皺眉暗想,可去你的吧,老子不是大石,你也不必心碎死。
一位軍士討好的送來一件火焰紅披風,這位就遞到了車內。
然而,咱們有貴兄弟被嫂嫂早就訓練成了愛沐浴,愛乾淨的好刀兒。他現在每天活計就是再累,那也得沐浴一下,還要換個乾乾淨淨的兜襠布的。
還是白色噠!
撲鼻而來這熟悉的,令人噁心的血腥夾著汗臭的鹽腥氣啊……這有多久沒聞到了?
是了,邊人在伯益關作亂,燕京救援不及時,就靠著那宇文粗魯帶兵抵抗半月,待援軍到達,那瘋子又領兵追擊到對方老巢里去了。
這次,這幫子人從伯益關來,怕就是皇爺要重用宇文軍,還要調整守關邊軍,而他信任的戰將,皇爺總要都劃拉到身邊來。
看著這火焰一般的披風,胡有貴就想起自己吊在樹上,眼睛青腫,肚子飢餓的看著她,就舉著鞭子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還支起自己下巴問:「老實招來,你是來偷誰的?」
自己說啥來著?哦,老子偷你媽……
那個媽子沒說出,就挨了一頓鞭子。
披風越來越近,胡有貴今日出門又熏了淡雅的香料,就襯的這披風成了裹屍布。
他捂著鼻子閃躲,這夜叉笑的更歡:「哎呀,哎呀,是我們的失誤,小公子且忍忍,好好的就跟咱們回去吧,咱們給你保證,回去綾羅綢緞就隨你穿,咱們將軍的私庫就隨你折騰,咳……那啥,天不也早了,就下來吧!你,你不下來就……」
她忍耐了一下,想著這到底這是燕京,到底這又是將軍長到二十六歲,看到就想嫁的人,她就忍了。
如此,她假模假樣一揮刀說:「就,真的打你了……吖?」
胡有貴長長呼出一口氣,便緩慢站起,扶著敞車的邊兒他一步一步就走到車外,伸腳他想下去,卻沒人給他送木屐。
他左右看看,本來想找人拿鞋,卻看到自己練出來的斥候,正一個個的假裝暈去,偶爾修煉不到位的,正面部扭曲的在那邊忍笑。
堂堂長刀衛,正兒八經的城門侯,就被人當成小乖搶了?
怕這些混蛋破功笑出聲,胡有貴就伸著一雙膚色雪白的腳要往泥里踩,然而他是個小乖呢,腳又那麼嬌嫩,那母夜叉就又大喊起來。
「等等,等等,來人啊,都趕緊過來,給咱~那啥,把路弄乾淨了,這腳要破一點,回去小心將軍就抽死你們……」
如此軍士們紛紛跳下馬,都解了身上火紅的披風,就墊在路上給胡有貴踩。
這是前線歸來將士的披風,胡有貴自己就出身於此,又怎麼可能踩上去。
他直接蹦下車子,雙腳就毫不顧忌的踩在泥地里,不急不緩的走到那四面不見風的小棚車前,卻不等他爬上去,有人便從身後把他舉了起來,又小心翼翼放瓷器般,就給他放到車裡,還給他手裡塞了個果子。
車子緩緩動彈起來,他又聽到那夜叉說:「爾等回去就跟你們府上老爺夫人說,就說你家公子被我們將軍看上了!咱們是伯益關守關大將軍宇文崇德家的,咱們小將軍深得聖上器重,乃是大梁第一的女將軍宇文小巧。
憑你們什麼出身門第,就配你家門綽綽有餘,咱們將軍,還那啥,還貌美的跟天仙一般,大雁看到她都會從天上掉下來……對,都掉下來!利利索索能掉一大堆!
咱們將軍又會心疼人,手裡還有俸祿,也不吃你家飯,不穿你家衣,咱自己管自己!
還有我們老爺夫人,諸位少爺給預備的十大庫嫁妝,也不吹牛,單咱們將軍在伯益關的上田就有三千畝!只要你們少爺乖巧,哄的我們,咳!那啥高興了,就吃香喝辣……」
那一刻,淒風冷雨,蕭瑟難耐,胡有貴萬念俱灰就十分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