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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齊齊抬頭,俱都驚愕的看向佘青嶺。
佘青嶺站起,握住愛孫的那串小物事嚴肅道:「大梁國本不能動,便是佘家絕嗣又如何!」
他說完離開,陳大勝無言叩拜,也轉身離去了。
這就把皇爺與滿朝堂的老臣都為難住了。
人家說不換了,你更得努力救人,救不回來?
那結果是誰也不敢想的。
這對父子走了半天兒,武帝才嘆息道:「哎,這個青嶺啊,他站在山峰上也不覺著涼,聽聽,不換!那是朕親親的侄孫,朕能不疼惜,孫卿?」
兵部尚書孫綬衣白髮蒼蒼,聞聽陛下喊他,便心肝一顫站了出來。
武帝對他道:「著兵部各司全力尋找,不惜一切代價!」
孫綬衣領旨下去。
接著武帝又點了九思堂谷紅蘊,而今協管斥候的余清官……反正能點的都點了,就派人全力尋找,人救不回來就是你們的責任……
可到了此時武帝都沒有吐一句,實在不成就拿膳夫換人吧,當然他也沒說不換。
到底是越來越像皇帝了。
六皇子也不吭氣,始終冷冰冰看著。
眾臣心內惶恐,俱都領旨退下。
不提那些著急的,二皇子楊貞回到府邸立刻找了身邊人下令,為保孟鼎臣東獄獄頭的位置,為了郡王府與老刀的友誼,佘萬霖必不能出事。
東獄下面的老隱背後有著紮實的江湖力量,就憑著這些人質,南護國寺這些年不知得了多少好處去,他又怎麼捨得讓出這個地方。
就可恨安兒人小到底考慮不周,他也不知道為了他這個人,大梁各方力量就齊齊出了燕京。
也不止朝堂,更有江湖各派勢力,為了家中,門派里的長輩恩師,都想找到司事丁玉門,想搭乘這輛順風車,將家裡的長輩做搭頭與膳夫一起出東獄。
丁玉門正是曾經的九州域司事,而這個職位便是幫助膳夫管理眾隱,有提升調遣的權利的老人了。
而他的那身功夫,卻是被陳大勝親手廢掉的,膳夫也是為了救他,被老刀們抓住的……恩怨就是彎彎繞,如荒原野草,只要不除根它總能冒出來。
這便是昌順十一年,百傑出京,群雄再起……
而挑動這一場災劫的佘萬霖如今正目瞪口呆的看著河岸峭壁。
峭壁邊緣,縴夫們勞累,放下縴繩坐下來吃些飯食。
佘萬霖到船上已經兩日,他很少說話,只是沒完沒了的看那群縴夫。
今兒也奇怪了,他早上數縴夫仿佛是多了一個,等到縴夫們休息了,他便看到多出來的那個~竟是滿面傷疤,一身的黑黢黢的腱子肉……
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震驚的瞳孔擴張,嘴裡就無聲無息吐出兩個字:「老臭~!」
老臭對終於發現他的安兒笑笑,他到底背叛了諾言,悄悄離了京城混到了這裡。
他對安兒眨眨眼,做了個噓的手勢,回身弓腰又背起了縴繩。
佘萬霖魂魄都驚飛,回身安坐,嘴裡又喃喃一句:「老臭~!」
小秋放下手裡的細布,走到安兒面前彎腰四處聞了一下,又嬌笑著彎腰哄到:「小爺且等一段時日,這老船發臭也屬平常,您就委屈委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哩……」
小姑娘二八年華,生的嬌俏美麗,是個難得的美人。
她來有目的,偏佘萬霖生下來一等一的富貴,更不會缺她這樣的女子,無奈,她就降一級,把自己位置調整到身邊離不得的貼心人位置,她主子說了,無論如何也要懷上佘家第四代。
第210章
佘萬霖並不知京中為他已經天翻地覆,他被關在並不寬敞的船艙當中整整七天,方換了一艘更大的樓船。
甭說樓船,他長這般大,也就是在宮裡,在郡王府後院池子撐撐家裡的小舟,每年到了蓮花開,或收穫蓮子的時節,他便會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再拿個撐杆拉上自己阿爺,或老祖宗給他們表演個擺渡人。
偶爾似模似樣的下上一網,撈上來的魚都是紅色的。
每次大家都十分捧場,俱誇他扮的好,船也撐的穩當,撈魚的氣勢很更如老道的漁夫了。
如今看來,那就如個笑話。
爺們兒成長甭管看多少書,也得走出來見見世面。
佘萬霖從前認為的窮困極致,就是如意哥哥說的那種街巷裡無奈人,一年到頭一口肉都沒的吃,要麼就是老臭那樣的,連個家都沒有。
雖阿爺也說過,真正的貧是要吃人的,他卻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可那老方卻說,那些縴夫才是真正的窮,他們想找個媳婦兒,許得峭壁拉十幾年的縴繩才能娶一個,若是再無奈點,說不得要幾人合錢買個一個婆娘傳宗接代了。
佘萬霖無論如何不信,老方哈哈大笑,就把岸上的縴夫喊來問了幾次,到底是信了……原來討飯也是有飯吃的,算不得真的窮。
哦,他這才得知自己乘的那艘船,名曰峽船,是行駛在險灘激流當中的船舶,而再換的這艘樓船就足有峽船五倍大,是在大江大河裡馳騁的好船,一二般普通的人家遠行是坐不起這樣的船的。
這船雙帆,桅杆上竟有望斗,常有人在上瞭望,它的底艙能放置大量的貨物,上面一層半能載客,也能讓客人溜達溜達,活動活動,畢竟船長百步可乘二百人上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