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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必要好好記下,明兒回老家好吹噓吹噓。
七茜兒用指頭在桌面畫了一下,對她們說「最初皇家住多大,也不是沒有規定,反正禮書有雲……須得照陰陽五行方位修,單是幾百年前修這宮是前後花了十五年的,耗費了幾萬工,沒日沒夜,春夏秋冬,就依著宮方九里,旁三門,王城九經九軌來的,可繼一任皇帝,他就擴建一下,修來修去就不知道多大了。」
她有功夫在身,夜裡在宮找個正經地方,也是蹦躂了很久的。
七茜兒說完,周圍一片吸氣聲兒,好半天那隔壁桌,叫金大奶奶的又憋不住了,便嘆息道:「這,這得消耗多少金子啊。」
七茜兒最初沒反應過來,一直到潘八巧咕唧笑出聲,就打開了笑門又開始了。
這才是個辦喜事兒的樣兒。
人家真就覺著,金鑾寶殿金子造,在座大部分人與民間確實這般想,可這笑聲只到一半兒,堂屋門口就有人很認真的解釋:「我家裡也沒有那麼誇張,到是西邊用金多,可也是金箔,南邊屬火又克金,使的最少,大部分的屋子也跟這邊的屋是一樣的,只是用料比較大,多了個琉璃瓦罷了。」
剎那滿屋安靜,七茜兒看看門口,卻是一個身穿杏黃長袍,頭裹方巾,面露無奈又笑的包容,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白淨胖子。
這胖子常在青雀庵出沒,偶爾也會隨著江老太太去親衛巷。他的身份,整個親衛巷也就陳老太太不知道。
如此七茜兒站了起來,張婉如她們也是立刻站起整理衣衫,一眾命婦走到門口齊齊端正的給六皇子施禮。
七茜兒抬臉問:「六爺今兒不在宮裡讀書,怎麼出來了?」
六皇子笑著擺手:「嫂子們莫要多禮,我有事兒呢。」
任氏不明過來詢問,七茜兒趕緊介紹:「這是當今六皇子,千萬莫要失禮。」
一剎,屋內寂靜,接著凳兒,桌兒亂響,不久,就齊刷刷跪了一屋子人。
七茜兒苦惱,這不是來搗亂的麼。
正為難間,就聽到門外有人喊了一句:「六爺?!」
管四兒聞訊就小跑著來了。
六皇子一看到他,就特別高興:「小七,我來了!」
管四兒嘴賤,就抱怨道:「你來搗亂嗎,皇爺知道麼?」
六皇子點頭:「知道知道,知道你今兒量家,我母妃就讓我去庫里看看,有啥能給你擺放的,就讓我劃拉些。」
說完他過去,特別自然的摟住管四兒的脖子笑道:「我給你收拾了兩大車,趕緊跟我出去瞧瞧去。」
就這樣,人家二人勾肩搭背,自然而然的就出去了。
等到那邊人走遠了,邊上才有個白髮蒼蒼的老嬸子磕磕巴巴的問:「那,那是皇子?」
七茜兒點頭:「對呀,正是當今六皇子。」
抽氣聲兒不斷,老婦又問:「咋,咋能跟三,三,三兒這般樣子?」
七茜兒眨巴下眼睛,理直氣壯的道:「他倆打小就投緣。」
就恨不得再回頭去重新投一個娘胎了。
其實,老宮家對管四兒定位從來不准,就覺著三爺是個御前小官,大約是戲台上,跟著皇帝老爺身邊跨刀的那個,每回皇帝老爺上馬,鑼鼓一響他就哐嘰,哐嘰,哐嘰來嘚哐,再遞個五結毛那種馬鞭兒,這就是六房小三爺的位置。
俗世從來覺著,當兵的那種官是沒有文官大的。
也只有幾個族老知道內情,卻牽扯了當初的醜事,也不能詳說,就消息斷裂的厲害。
可對於商戶人家,那兵爺也是爺啊,如今行商在外說起六房小三爺,那外面誰人不知道,誰人不清楚。
是很給臉面的。
可,這也絕想不到,小三爺能跟皇子勾肩搭背好到穿一條褲子。
不管宮家這些奶奶咋想的,反正親衛巷子今兒不虧,都是滿載著歸家。
等到了家裡才聽說譚家來了,禮物卻被七奶奶拒了。
七茜兒當下便對管四兒的這個媳婦越發滿意,不愧她當初在郡王府教過幾日,瞧瞧,這本事還沒忘記呢。
這也是個骨頭裡虛榮的,啥功勞也喜歡攬自己身上。
只這夜陳大勝回來,飯碗剛放下,余清官便與眼淚汪汪的丁魚娘進了門。
七茜兒看魚娘嫂子這樣也是驚訝,陳大勝便舉著指頭說:「倆事兒,一會子人到全了,咱們全家一起商議。」
陳大勝這個全家,並不包括陳家那幾個哥哥。
如今各有各的事兒,陳大義,陳大忠,陳大勇都有各自的關係譜,兄弟間便是不說,私下也有攀比,這處來處去還是老刀們像一家人。
也不是不好了,就是……走出去,一說是住在親衛巷的,人家必定要說,哎呀,你是陳侯的哥哥呀,哎呀!你是小郡王的親兄啊。
自己也不是不努力,怎麼好端端的活著活著就沒了自己呢?
就怪不是滋味的。
陳大勝也知道哥哥們怎麼想的,就順其自然唄,有些東西強求不得。
陳大勝說完,果不其然,沒多久老刀們便各自帶著媳婦兒都來了。
上了大道就總有岔路將人分開,而後各有各的機遇,誰能知道歸途在哪兒?
等到人在家裡坐定,陳大勝才與七茜兒解釋道:「倆事兒,一個是咱們壽田被皇爺指名要入宮做陪讀了,還有一個就是,隔壁兵部巷的竇家,想把他家的那個竇永倫說給咱二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