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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被哥哥甩下心裡正彆扭,聽到宮先生這樣說,管四兒心裡就越發委屈了,他帶了一絲從前從未有過的小脾氣,就舉著那盒子道:「莫不是您也嫌我煩了?我,我給您送這個來了,放下這些,我便要走的。」
宮先生剎那否認:「怎麼可能!不可能!歡迎還來不及呢,你,你這就要走啊?」
沒來由他一陣心酸,捨不得這孩子,便收下盒子,不及看內有何物的丟在一邊,卻一把拉起身邊的那先生道:「來,你且不急走呢,說來也巧,我,他,他也是將來的,吉東裕,奔鯤先生,他是教授二禮的,你,你……」
也不怪宮先生說不清話,實在是他每次看到管四兒都這個樣子,。要半天兒才能將腦袋的想法連上嘴兒。
那吉先生來回看這二人,心裡奇怪,他便問了句:「鳳池?這位,卻是您家哪位公子啊?」
第115章
「……後來,宮先生就解釋了半天兒,吉先生才相信我們不是父子,哥,你們說有意思不?」
被人誤會是父子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經歷,管四兒一連三日,每次用膳都要滿面興奮的說起這事兒。
他囉嗦,老刀們卻不覺著弟弟討厭,每次都是笑眯眯的聽完。
每次還說:「是麼,那還真有意思的,其實我們看你跟宮先生也像是有緣分的。」
聽哥哥這樣說,管四兒便極興奮的點頭:「宮先生來燕京第一日遇到的便是我,可不就是有緣了。」
他說完,扒拉完飯,一抹嘴站起來就走。
陳大勝就在他身後笑著問:「又去國子學啊?」
管四兒聲音越來越遠:「是啊,大哥,晚上我要去宮先生家住去,先生今兒要給我講他們山上的事情,特別有趣兒……」
余清官放下手裡的布巾,接過侍從遞來的清茶漱口,吐出水說:「這是有了爹,連哥哥們都不要了啊。」
童金台也住筷嘲笑道:「二哥這語氣,怎得醋味這般濃,小七有個爹疼愛不好麼?你看你家壽田,便是入了內衛,哪回不當值,不是轉身就往咱長刀所跑找爹,上次我還聽他們說,你家小子在外吹牛,說你一刀下去!能斬五十層牛皮!」
聽到兒子崇拜自己,余清官自然是高興的,然而還得謙虛兩句不是,如此他便乾咳幾聲後道:「至多二十層,咳,那臭小子,我就在他面前說過一次,他就記住了。」
兄弟們七嘴八舌打趣余清官,可陳大勝卻為難道:「就怕,過些日子,第二批斥候回來,事情跟咱們想的不一樣。」
老刀們瞬間不吭氣,好半天馬二姑才強笑道:「嗨,那又有什麼,反正他也不知道。」
童金台很勉強的笑道:「是,是啊,反正他也不知道。」
自打小七痴迷國子學開始,他就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快活,沒人想他失望的,便集體把此事都隱瞞了。
又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大不了,就認個義父唄。」
「那也~行。」
一場秋雨一重寒涼,鍾氏與譚士元出殯,沒有葬回邵商,卻借了譚士澤的光,葬在了燕京。
出殯這日清晨,陳大勝早早換玄色衣衫,又從書房暗室取出一個匣子,將裡面一卷羊皮製成的名錄取出。
伸手取刀劃破手指,他用力在譚士元的名子上輕輕划過,而後便安靜的坐在椅上,看那張滿滿的名錄。
「頭兒,時辰到了。」
陳大勝應了一聲後站起,邊卷這張羊皮,邊輕聲嘆息:「總算,第一個解決了……」
古老的燕京長街,草草匯集的譚家子弟披麻戴孝,急匆匆各房趕來的婦人坐在喪車上面色陰鬱,不想哭,哭不出,只得拿帕敷面,做了虧心事般碎步急促。
兩口並不奢華的棺木被緩慢抬起,有道士飛揚一把紙錢,便有僱傭而來的孝子賢孫扶靈哀哭道:「好苦啊,不舍啊……親人啊……」
烏秀低頭看著自己的外甥微笑:「小崽子,你就說你上不上車吧」
小小的譚興業卻仰著臉,看著自己的舅舅滿面倔強道:「我要找我爹!」
烏秀一把拎起他後脖領子道:「你爹看不上你。」
他把外甥塞進姐姐的車。
烏靈接過兒子,安慰的摸摸他的腦袋,抬臉看向隊伍最遠的地方,那裡白茫茫,草枯枯一片哀色,可是為親爺爺捧靈的孫子卻不是嫡出,而是長孫譚興源。
七八歲的小孩兒心智不全,知道阿爹帶了哥哥去,他習慣這種失落,表情便沮喪無比。
烏靈怕兒子失望,便看向弟弟哀求:「阿秀。」
烏秀本不想管這事情,卻最心疼姐姐,他無奈回身,伸出兩隻手對外甥道:「來,我帶你騎馬。」
可惜,他的小外甥也與旁人一樣,看不起自己的舅舅,便倔強道:「我才不與你坐,你,你的馬沒有我阿爹高,我,我爹的馬特別高,可以上天……」
烏秀冷笑著看這孩子,到底一把拉下車簾,嘴裡低聲道:「好血脈,一家子白眼狼……」
說完,他拉過高價購於六駿馬場的名駒,縱身上馬之後,更多抽泣聲響了起來。
大家宗婦出行,身邊總有聲勢,烏靈沒有,只有弟弟緩慢的護著單車向前行進……
偶爾烏秀看向車窗,譚興源,那崽子便立刻躲進車內,沒多久又探頭看自己的舅舅,周而復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