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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七茜困惑:「你這話,我聽的仿佛是誇獎?」
陳大勝呲呲牙:「就是誇獎,憑他亂七八糟的毛病多,單一樣,他心裡有萬民,就夠了。」
霍七茜眼神複雜,到底下了決心道:「那我知道了。」
陳大勝笑了起來:「你知道什了?」
霍七茜卻說:「明兒你出來,我再告訴你。」
陳大勝不言語了,就使勁看著媳婦兒,憋了半天才說:「好。」
他看媳婦兒提起食盒要走,心裡千萬般不舍,就攀抓著欄杆對那邊喊:「霍七茜!」
霍七茜翻身回來問:「你還有事?」
陳大勝嘴唇打著哆嗦道:「我,若有來世……你,你……」
霍七茜打斷他,就指著他抱怨道:「你還想占我一世?我可不要你了,你也別跟我說到了下面等我這混帳話……」
她轉身就走,走了很遠心到底有不甘,就翻身回來指著陳大勝罵道:「我,我跟你說陳大勝,老娘這輩子跟了你算是虧死了!」
她離開兩步,返身就對陳大勝低吼道:「虧大發了!」
第256章
昌順十一年九月初十,武帝楊藻起於晨時初刻之前,彼時寢宮之外天空繁星遍布,寂靜的這人世仿若只有他了。
最近楊藻沒了睡眠,就常常想難不成我大梁黎庶百姓真就是個苦命?他知道自己沒什麼天份,心裡對自己的要求也僅是,朕給不了他們溫飽,好歹能維持個安穩。
如今便是這份安穩也沒有了,難道真的要重拾戈茅,血流萬里麼?
他看著幸虧嘆息,我的河清海晏,我的萬民……遠處暮鼓晨鐘響起,值更的太監們紛紛動作與他捧來冕服。
今兒是個大朝!
威嚴的長信殿緩緩打開,大臣們息聲凝神紛紛入殿站在兩班等待。
天色模糊,殿內巨燭亮氣,便照在許多老將的鎧甲之上。
最近總是這樣的,為了表達自己還可以再上征程,很多邵商老將軍都著半幅鎧甲上朝,就等武帝點兵。
可惜廉頗真老,常侯打晃,半幅鎧甲也有二十餘斤,常免申就感覺難以支撐,他腦袋發暈本要栽倒,卻被人抬手攙扶努力支撐。
常侯扭臉一看,卻是自己的兒子常連芳。
他們父子的關係這些年越來越遠,然而常家有資歷站在這長信殿上的,卻只剩這個幼子了。
常連芳低聲在父親耳邊說到:「父親年事已高,有兒便可,又何苦與他們一般。」
可常免申卻傲然道:「二十年前譚守義那老賊便看不起我常家,老子也等了他二十年,我得讓咱陛下看到,我還能上馬,還能提槍~再為陛下征戰八千里!」
常連芳點頭:「兒在,八萬里也取得。」
常侯心裡感動,正欲拍兒子的手,就聽外面太監喊到:「皇帝上殿!」
兩班下跪,武帝便背照晨曦一步一步走入大殿,有大臣忽聽金屬碰撞之聲,便愕然抬頭一看,瞬間雙目圓睜。
他們的大梁皇帝,今日又再穿天子鎧甲,手扶大梁崑崙寶劍,一步一步紮實而又威嚴的向著皇位而去。
只一瞬,所有大臣的心裡都冒出一句話。
御駕親征!
他們看著他的背影又想,這是我們的王啊……
禮……起!
武帝坐下,正要開口說方才看到星辰的感悟及自己的決斷。
卻聽外門一陣急報聲傳來。
一剎那,所有大臣心裡又冒出一樣的聲音,譚守義他終是來了。
握著崑崙劍柄的手微微用力,武帝冷然道一聲:「宣!」
沒多久,一渾身泥濘的中年官員一瘸一拐入殿,眾大臣眼睛隨他來到御前,見他跪下道:「曲上縣嚴冠以叩見吾皇陛下。」
曲上縣正是與金滇接壤之地,也是譚守義叛軍開拔之後,屯兵備戰必定攻打第一城。
這嚴冠以正是曲上縣尊。
武帝靜默下,語氣肅冷道:「曲上縣,這個時候你不在位置,怎敢拋下一城百姓,擅離職守跑到燕京來了?可是,曲上失守了?」
大臣們的眼睛死死盯著嚴冠以。
嚴冠以的表情卻露出一種極微妙,不好分辨的神色,就又是像瘋又好似癲了的磕了幾個響頭,他請罪道:「吾皇贖罪,譚賊大軍並未發兵,是,是小臣等遇到一,一,一詭異之事,事事……是,其實是又因茲事體大迫不得已,才離崗前來報信的。」
武帝看他這表情不對,便問:「到底何事?」
嚴冠以嘴巴張張,露出一絲詭異的似笑非笑道:「啟稟陛下,譚守義,那,那老賊好像是死了?」
轟隆一聲人聲鼎沸,大臣們交頭接耳,武帝驚坐起,幾步來到階下,先對大臣們怒吼:「閉嘴!」
繼而死死盯著嚴冠以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朕仿佛是聽你說,譚守義~死了?」
「啊!」
嚴冠以確定點頭道:「這,這事情,小臣也不知,該該該該如何稟告,是,是……小臣想喝水。」
武帝氣怒,暗罵吏部選了個結巴官兒。
嚴冠以自不是結巴,他只是魂不守舍,覺著自己仿若是瘋了,就很不真實。
他十日奔波,開口說話的時嘴唇起的豎裂崩開,血就又流了出來,心裡是一個場面,可嘴裡冒出來的話就無邊無際找不到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