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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小點,佘萬霖背著手,身後跟著老方還有小燈便下了底艙。
他對樓船的行船方式十分好奇,便溜溜達達的四處看。
由上至下的樓梯狹窄,並越來越臭。
老方賠笑著說:「小爺兒怎麼想來這裡,這下面都是粗漢,幾十號人吃喝拉撒的,這味兒好衝撞了你。」
佘萬霖笑笑:「沒事兒,上面我也看過了,就下來看看,也不呆多一會兒。」
這話說著,他的腳便落了地,入了一間光線朦朧的巨大艙室。
這裡果然就如老方說的一般,味道十分難聞。
那階梯下便是一個裸眼兒,能從這眼兒看到下面翻滾的河水涌動,想是這裡的人在此常年便溺,對不住眼兒濺到邊緣,就有了嗆鼻的氣息。
老方都表情一擰,佘萬霖卻不露聲色,只是好奇的看著艙中間的吊布床,又去看靠在兩邊身無寸縷推櫓的水手,這些水手們挨著方窗扣著櫓頭,正用手推腳送的方式划動巨大的船櫓,送這艘樓船去至目的地。
佘萬霖看了一圈,看到末尾一個正在賣力划船滿面疤痕的水手,便隨手一指道:「你,過來。」
那水手嚇一跳,看這膚嫩面白的小貴人畏懼,又許是貌丑,他就自慚形穢的低下頭。
這小貴人顯然是生氣了,便瞪了老方一眼。
老方看這小貴人吃癟,便笑著對前面的櫓頭道:「你過來,小爺要問話。」
可小貴人什麼脾氣,就瞪著那邊低著頭的人道:「不行,就喊他過來。」
老方無奈,走過去對這不識抬舉的就是一腳:「趕緊滾去回話……不上檯面的東西。」
這漢子又嚇一跳,猛的蹦起來,胯下那二兩便在昏暗裡搖晃起來。
才將下來的小燈呀~了一聲,回身就跑。
艙內寂靜,接著哄堂大笑起來……
甲板上清風徐徐,小貴人盤腿坐在墊子上,身邊放著切開的蜜瓜,還有各色點心堆了好幾碟子。
可憐的水手臨時套了個褲頭,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佘萬霖看他害怕,就對小燈說:「你去賞他瓜吃,可別嚇到他。」
小燈恨這糙漢,就撇嘴搖頭。
老方對著身後的江水吐吐沫,一彎腰拿起兩片瓜,邊啃邊踢著這可憐人說:「貴人賞你瓜吃,接著!你吃了好好回話,瞧你這齣息勁兒的,吃吧!可甜了,你沒吃過的……」
想是聞到了瓜香,這滿臉疤痕的水手到底抬起上半身,接了瓜,看著對面這高不可攀的貴人牙齒打顫道:「謝,謝,謝爺兒賞,賞……」
佘萬霖笑的詭異,就托著下巴問:「呦,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卻原來是個結巴呢。」
這漢子有些羞愧,低頭啃了一口瓜,又看看小貴人,更慚愧了,好半天才說:「不,不啞,也……也不結,結……」
老方聽的費事,便一跺腳喊了一聲哎,扭臉上了那邊高處,就地一躺便不動了。
佘萬霖看著裝相的老臭,心裡暗恨,卻還得裝出頭回見的樣子好奇打量,看他吃了整片瓜,也是習慣了,就順手拿起一片還要給,忽想起什麼,反手自己氣哼哼的就啃了起來。
老臭眼裡泛起笑,啃著瓜皮,心裡閃過他從小到大的那些記憶,他總是端著那小破碗滿大街尋自己,還一路喊著,老臭吃飯了,老臭吃飯了,老臭好吃吧?老臭你在哪兒?老臭你冷麼?老臭別亂跑,你要乖乖……
偶爾摔一跤也不哭,就起來好氣的看著地面撒的一地飯食憤恨,腳丫子跺的頗有聲勢。
他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再見到的。他看著他長大,知道他偏他,到了這會子也依舊不生氣……
看老臭啃瓜皮,佘萬霖便問:「老哥兒辛苦,你也莫怕,我就問問你這船是如何行走的,反正也清閒,你也只當是偷個懶。」
老臭眨巴下眼睛,又開始吃瓜皮。
老方翻身,見這沒見識的丟人,就露出厭惡讓小燈再賞他一塊瓜吃。
老臭感恩,急急接住又啃。
老方嗤笑一聲閉眼翻身,耳邊便聽那得了便宜的結結巴巴道:「謝,謝您,咱,咱這是樓船。」
小貴人無奈:「我知。」
老方又不睜眼的笑說:「傻子,小爺兒問你,下面幾個人,幾個櫓子,咱這船兒咋走的?!」
這水手恍然大悟,便指著身後的船帆道:「那,那能咋走,就,就被風吹,吹著走唄……」
老方哈哈大笑,才笑幾聲,就聽頭頂望斗里的水手喊到:「方爺快看!那邊來了好些船!」
老方蹦起,幾步來到欄杆看遠處水面,果然那邊水面一條線,隱隱約約來了十數條船,隨著接近,他眼睛便越撐越大。
佘萬霖也過來看,還趴在欄杆上打量,等看清楚,就笑了,還對老方說:「原來江中也有花坊呀?」
鮮花綢緞的大花船緩緩駛來,隨著接近,清韻委婉的呢噥軟語便傳了過來……
呀~哥哥,你在那噠兒,耍什麼呢?
第211章
佘萬霖趴在甲板欄杆有些震驚的向下看,滔滔江水中三十多艘紅船搖搖曳曳,江風一過紅紗綠絲招搖,更送陣陣香風上了樓船。
這些紅船他是見過的,不~應該是聽說過。
家裡都覺著他年紀小,大人們不會提,可是到了年紀自然就會好奇,該知道的時候,自然而然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