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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嬪趴在床上哭了一會兒,又命宮女春桃再添一盞燈,打起精神來按照惠妃的要求努力抄寫著《女誡》。
春桃見敬嬪的眼睛都哭紅了,還在認認真真的抄寫著《女誡》,心裡覺得十分心疼,忍不住勸道:「如今夜已經深了,主子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再抄也來得及。倘若主子再這樣熬下去,眼睛都要熬的摳摟了,豈不是可惜了主子這雙漂亮的眼睛了。」
漂亮眼睛?她的眼睛哪裡算得上漂亮?密嬪的那雙眼睛才是真正的漂亮呢。
可惜她既沒有密嬪的好容貌,也沒有密嬪的好運氣,自然得不到皇上的偏疼與寵愛,也就只能靠著自己的努力,熬油似是的在這個後宮裡熬下去罷了。
她這般努力力爭上遊,無非是期盼著倘若她日後也能有福氣生下一兒半女,能有資格將兒女留在自己身邊撫養。
她可不想過的像那個沒用的衛貴人一樣,生了兒子也等於沒有兒子,連看一眼自己兒子的膽子都沒有,更沒本事給兒子更好的生活。
為了有機會為皇上侍寢,為了能夠遇喜,因此,她現在還不能與惠妃撕破臉皮。畢竟惠妃才是延禧宮主位。
她若是得罪了惠妃,只會落得更加悲慘的境地,那便更加沒有機會接近皇上了。
敬嬪想到此處,輕聲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本宮的眼睛熬摳摟了才好呀,只有這樣,才能讓惠妃娘娘消氣。」
春桃也不敢再勸,只能站在敬嬪身邊陪著敬嬪抄書。
敬嬪寫了一會兒字,又吩咐道:「春桃,你再去拿兩盞燈過來吧。本宮還不想為了演一場苦肉計而弄壞了自己的眼睛。」
她還要留著她這雙眼睛 ,好好的看著如今備受皇上寵愛的密嬪將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呢?
德妃烏雅玥凝得知密嬪腹中懷的只是兩位小公主的時候,不禁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宜妃郭絡羅毓秀抱著九阿哥笑得十分得意,心裡總算找到了一個密嬪比不上她的地方了。
榮妃馬佳雅淇卻比旁人更多想了幾分。依照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如今對密嬪的寵愛,皇上和太皇太后會不會為了保護密嬪和她腹中的龍胎,故意傳出消息說密嬪腹中懷的只是兩位小公主呢?
榮妃想起從前康熙和太皇太后在對待她那幾個可憐枉死的孩子可疑的死因上種種指鹿為馬的手段,心裡不禁冷笑連連。
倘若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確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喜歡密嬪的話,即使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密嬪腹中懷的是兩個小阿哥,也會故意傳出消息說密嬪懷的只是兩個小公主。
不過,如今皇宮之中既然傳出了這樣的消息,那麼後宮之中針對算計密嬪腹中龍胎的人自然會少了許多。
畢竟只是兩個無關緊要的小公主而已,有誰願意冒著得罪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危險,故意算計密嬪腹中的兩個小公主呢?
後宮的其他妃嬪們對密嬪懷有兩位小公主一事或羨慕、或嫉妒,或譏諷、或嘲笑,唯有成貴人戴佳凌珊倒是真心為密嬪高興。
成貴人從自己僅有的一些布料之中精心挑選了幾塊適合女孩子的顏色鮮亮的布料,親自動手為兩位小公主做起了漂亮的虎頭帽。
成貴人一邊借著燈光做著針線,一邊聽著窗外呼嘯的北風,成貴人心裡琢磨著看這天色,今天夜裡這場雪必定會下的很大了,恐怕這一夜都不會停了。
成貴人做了一會兒針線之後,就要停下來搓一搓凍得冰涼的雙手,宮女碧蓮見成貴人凍成這樣,忍不住勸道:「屋裡這樣冷,小主只披著棉斗篷又有什麼用,倒不如乾脆去床上蓋著棉被,倒還能緩和一些。」
成貴人笑著搖頭道:「不中用。我若是蓋著棉被可就要犯困了,哪裡還能做得了活計呢?再說,屋裡雖然有些冷,但也不至於如此,哪裡就凍壞我了呢?」
「他們就是認準了小主這般軟弱好性子,才會這樣欺負小主的!」
碧蓮忍不住抱怨道:「雖然內務府那些太監們一向都是跟紅頂白,看人下菜碟的,可是他們也未免做得太過份了一些!小主到底也是七阿哥的親生額娘呀!」
「雖然七阿哥身體有疾,從出生以後便一直不受皇上的寵愛,小主也因此被皇上和太皇太后遷怒,未能得到晉位。可是,內務府那幫太監也不能如此藐視欺負小主呀!」
「他們平日裡便時常苛扣小主的份例,如今越發過分了,這樣大冷的天氣,他們竟然只給小主送來一些不能用的炭,難道就不怕凍壞了小主嗎?」
成貴人想起她可憐的胤祐,心裡又是忍不住一陣心酸。她的胤祐的確生來腿就有些殘疾,可是,難道就因為這一點,他就要被皇上忽視,被奴才們嘲笑嗎?
成貴人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從來也不曾妄想過她的胤祐可以成為未來的大清皇帝,她只希望她的胤祐能做一位閒散王爺,夠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
想到自己的兒子,成貴人又覺得自己身上充滿了力量,遂又打起精神來,柔聲安慰了碧蓮幾句話,之後又繼續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一針一線的認真的縫著虎頭帽。
今夜的這場雪的確下的很大,刺骨的寒風裹著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散落下來,寒風呼嘯,搖撼著樹枝嘎吱作響。如今下雪的時候就這般寒冷,這便意味著明日雪停了以後天氣會更加寒冷。